蕭景淵、靖王和穆霓凰三人結伴走出大帳，遠離了大帳後，來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空地。
靖王說道：“父皇今日所為當真是讓人意外，至少讓我有些不敢相信。他早就有了削弱穆王府兵權的想法，但我實在沒有想到，這麼一件震驚朝野的大事，就在回京途中，一間小小的營帳裡決定了。”
穆霓凰冷笑一聲，“以前陛下想要削弱穆王府兵權，但總是畏手畏腳，遲遲不敢下定決心，生怕寒了軍心。他今日敢這麼做，估摸著是有了後手，也許再過幾天我們就知道了。”
靖王環視四周，說道：“你們應該看出來了，父皇他最近疑心的老毛病越來越重了，這裡說話也不方便，總之你們都多加小心吧。”
穆霓凰輕笑，看向靖王說道：“靖王這話是在跟我說的吧。”
“你放心吧，我穆霓凰不是那種隻為私利的守財奴，再者說，南境軍也都是大梁的軍隊，隻要的陛下旨意一下發，南境軍不會有人拖延，更不會有人反抗。”
靖王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隨後穆霓凰便向兩人告辭。穆霓凰走後，靖王看向蕭景淵，說道：“陪我走走吧。”
蕭景淵悶聲說道：“好。”
兩人肩並肩向前漫無目的地走著，靖王率先說道：“上次你所說的肖世子，我已經派人查過了，他確實是十分可疑。不過現在這案子又回到淩不疑手裡了，過幾天他就要回來了。他在信中說肖世子身份不一般，讓我暫時彆查了，他不想連累我。”
“那你就暫時先彆插手了，現在肖世子是個危險人物，不光是你和淩不疑盯著他，就連懸鏡司都在盯著他。”
“懸鏡司？”靖王一聽到這個名字就一陣厭惡，“他們因為什麼盯他？”
蕭景淵清楚懸鏡司盯著肖世子，肯定是梁帝安排的，原因很簡單，那天他審訊的那名青龍會殺手，他供出來肖世子勾結殺手的事情，臨死之前說了一個“雍”字。
“雍”指的自然是雍王，以梁帝多疑的心思，和以懸鏡司的能力，隻要派人去雍地查一查，他們就會清楚雍王在封地都乾了些什麼事情。
話說如今大梁的異姓王並不多，對封地真正有高度自治權的，就隻有一個人，那就是這位有從龍之功的雍王。
雍地有三個郡二十個縣，其中馮翊郡及其下轄的六個縣都是雍王的封地，雍王府有著獨立的行政機關和軍事機關，相當於當地的土皇帝。
這一點上就連穆王府都比不上，穆王府的封地大多都是在邊境，雖然明麵上是說有獨立的自治權，但實際上各個城池的地方官還是由朝廷派遣。
不過穆王府是享有封地內每年的收入的，掌管著封地的軍事力量，也就是所謂的十萬南境鐵騎，穆霓凰手裡有著獨立兵符，可以不經過梁帝的同意，在封地裡隨便調動。
外人口中的穆王府是這樣威風的，但隻有在南境生活了多年的蕭景淵清楚實情。十萬南境鐵騎隻不過是為了壯大聲勢，其實其中的騎兵不過三四萬，剩下的都是守城的步兵。最讓人頭疼的就是供養軍隊的錢財都是從封地的收入裡扣，朝廷除了發放撫恤金和賞金，其他的費用一概不出。
所以蕭景淵經常看到穆霓凰看著封地的財政收入鬱悶，畢竟就光養活十萬軍隊的俸祿就不是小數目，更何況還要養育戰馬、打造鎧甲、維修城牆……
當然，穆王府能在南境撐下來這麼多年，對於這些財政赤字的問題也都是有應對之策的。讓蕭景淵印象最深刻的有一項措施，就是大多數家破人亡、孑然一身的士兵自願放棄俸祿，他們無父無母、無妻無子，要錢也沒地方花，隻求在軍營中有個住處，有頓飯吃。穆王府不會虧待他們，將欠了他們多少俸祿，在他們退役後會全部補給他們。
現實卻是很殘酷，能夠活到真正退役的士兵很少，大多數都死在了戰場之上。他曾經親眼看到一名專門記賬的穆王府幕僚，看著一本本用紅筆畫滿的死賬痛哭流涕。
話說回來，雍王的處境比穆王府要好得多，就算是肖世子一輩子隻做個紈絝，雍王府也是能養得起他的。
人的生活一旦變得舒適起來，他的心思就會隨之活躍起來，就像雍王和肖世子，明明可以玩樂一生，可偏偏要惹麻煩找死。
“景淵，景淵！”
蕭景淵在靖王的呼喊下緩過神來，看著麵前疑惑的靖王，他帶著歉意一笑，說道：“不好意思，想到了一些事情。”
“總之這樁軍械走私案你不要再插手了。”
靖王無奈地一擺手，說道：“我就算是想插手也沒時間了，現在父皇讓我協助兵部擬定換防名單，估摸著以後很長一段日子都沒時間。”
“父皇之前交給我的慶國公侵地案估摸著也快結案了，我手頭的事情不知不覺就多起來了。”
蕭景淵愣了愣神，問道：“不是說慶國公侵地案由懸鏡司在查嗎？”
靖王解釋道：“這些天你不在，昨日懸鏡司夏冬已經從濱州回來了，路上還遇到了刺殺，幸好在返回京都的路上遇到了聖駕，她已經將侵地案所有的證據收集到手了。”
“父皇讓我在這幾日整理證據、速速結案，今日我就是去刺殺夏冬的現場去勘察，霓凰郡主因為好奇隨行跟了去，沒有想到父皇召我們覲見，我們才會姍姍來遲。”
“要說這群殺手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在聖駕不遠處刺殺懸鏡司的掌鏡使，當真是膽大包天。”
蕭景淵在心裡盤算著，慶國公是譽王陣營的，在劇中他的倒台就有梅長蘇的手筆，靖王就是通過這件案子正式走上奪嫡之爭。
他看向麵相忠厚老實的靖王，想要問一問他是否參與了奪嫡，不過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坦白的時機還不成熟，就算他和靖王關係再要好，還是要提防一二。
靖王看出今日蕭景淵心事重重，不禁擔心地問道：“景淵，我怎麼看你今天心事重重的？”
蕭景淵歎了口氣，正好一道寒風吹來，輕聲喃喃道：“起風了。”
靖王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也跟了一句：“對啊，這接近新年的風格外的冷。”
“金陵這地方的風啊，真是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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