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將儘，刀輪懸於頭頂，洛塵指尖仍指向玄陰老祖，殘破的唇齒間吐出半句未竟之言。那道蓄勢待發的黑霧刀輪驟然崩解，化作一道凝如實質的暗芒，撕裂空氣，直貫而來。光芒所過之處，岩地寸寸龜裂，寒霜凝結又瞬間焦枯，仿佛天地法則都在這道攻擊下扭曲。
他來不及收回手勢，體內靈力早已枯竭，僅靠神識殘火支撐。可晶石仍在掌心震顫，封印紋路如風中殘燭，若此刻鬆手，前功儘棄。他咬破舌尖，以痛凝神，將最後一縷錦鯉血引至經脈，強行注入晶石。青光微閃，封印未破，卻已薄如蟬翼。
與此同時，那道黑色光芒已至身前。
洛塵猛然抬臂，殘存的靈力自丹田逆衝而上，在胸前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靈力尚未穩固，黑芒已撞上護盾。轟然巨響中，護盾表麵浮現出細密裂紋，靈力波動如斷弦般紊亂，幾乎瞬間瀕臨潰散。
他喉頭一甜，鮮血自嘴角溢出，卻未閉眼。識海深處，那道香紋烙印忽然微微一顫，一絲極淡的金色紋路自眉心浮現，轉瞬即逝。就在護盾將裂未裂之際，一股異樣的力量自靈台深處湧出，似不屬於他，卻又與他血脈共鳴。他來不及細想，神念疾轉，將這股力量引向護盾。
護盾驟然一亮，裂痕竟開始緩慢彌合。那黑色光芒雖仍劇烈衝擊，卻再難寸進。
玄陰老祖瞳孔微縮，權杖猛然下壓，黑芒威力再增三成。地麵轟然塌陷，氣浪如怒潮翻湧，洛塵雙膝一沉，單膝跪地，護盾邊緣再次崩裂，碎片如琉璃般灑落。他五指緊扣地麵，指節泛白，體內經脈如被烈火灼燒，每一寸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可他仍未倒下。
護盾中央，那股自識海湧出的力量愈發清晰，竟隱隱帶著一絲香火氣息。洛塵猛然醒悟——那是香神殘憶中殘留的波動，是係統在瀕臨崩潰時自動釋放的本源之力。他立刻調動神念，將這股力量與自身殘餘靈力融合，重新注入護盾。
金光與黑芒激烈碰撞，虛空震顫，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自交擊點擴散而出，將四周碎石儘數碾為齏粉。婉清與蕭寒仍癱坐於地，昏迷未醒，卻被這股餘波震得身軀微顫。
玄陰老祖冷哼一聲，權杖高舉，黑芒再度凝聚，竟在空中化作一尊扭曲的骷髏虛影，雙目燃著幽綠火焰，張口發出無聲咆哮。骷髏雙手合十，黑芒在其掌心壓縮成一點，隨即猛然爆發，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直劈而下。
洛塵瞳孔驟縮。這一擊，已非人力可擋。
他不再保留，將體內最後一絲靈力儘數抽出，連同那縷香神殘憶之力，全部灌入護盾。護盾瞬間膨脹，化作一座半透明的香爐虛影，爐身刻滿古老符文，爐口三縷異香繚繞——心香、血香、魂香雖已消散，但其殘韻仍在，此刻被強行喚醒，交織成網，迎向那道毀滅光柱。
轟——！
天地失聲。
香爐虛影劇烈震顫，爐身符文一道接一道崩滅，黑芒光柱也被硬生生阻滯於半空。氣浪如風暴般席卷四方，洛塵全身經脈寸斷，鮮血自七竅滲出，銀發被染成暗紅。他雙目赤紅，卻死死盯著那道光柱，不肯閉眼。
就在香爐虛影即將徹底崩解的刹那，他忽然察覺體內那股異樣力量再次湧動，這一次，竟順著經脈流向胸口。他心神一震，低頭看去——那枚翡翠香囊，正散發出微弱的碧光，仿佛在吸收他溢出的鮮血。
香囊微顫，一絲極細的綠芒自其表麵逸出，融入他的靈力之中。那股力量雖微弱，卻帶著某種奇異的生機，竟讓即將枯竭的靈力出現一絲回流。
洛塵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神念疾動，將這絲綠芒引向香爐虛影。香爐爐口猛然一亮，三縷殘香竟再度浮現，雖虛幻無比，卻頑強地交織成陣，將黑芒光柱緩緩推出。
光柱退散，骷髏虛影崩解，黑芒終於消弭於空中。
洛塵再也支撐不住，護盾與香爐虛影同時碎裂，他整個人如斷線傀儡般向後倒去，重重摔落在地。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腥氣，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仿佛有無數利刃在體內攪動。
他勉強抬起手，查看掌心晶石。封印仍在，但青光已近乎熄滅，晶石表麵浮現出一道細微裂痕，內部那團遠古怨念正緩緩蠕動，似在等待破封之機。
他閉了閉眼，神識空蕩，幾乎無法凝聚。可他知道，不能倒下。
他艱難地撐起上半身，指尖顫抖著撫過香囊。那碧光仍未散去，反而在他觸碰的瞬間，微微一震，仿佛有某種意識在回應他。他心頭一動，正欲探查，忽覺身後寒風驟起。
玄陰老祖已踏步而來，權杖拄地，黑霧繚繞周身，十萬陰兵虛影在其身後列陣，殺意如潮。
“你以為，這就完了？”老祖聲音低沉，如深淵回響，“黃泉穢香，才剛剛蘇醒。”
他權杖一揮，黑霧翻湧，竟在空中凝聚成一座巨大的香爐虛影，爐身布滿骸骨紋路，爐口噴出滾滾黑煙，所過之處，草木枯萎，岩石化粉。一股腐朽、汙穢的氣息彌漫開來，竟與洛塵體內的香神之力截然相反，仿佛專為克製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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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塵瞳孔一縮。係統曾解析過此香——黃泉穢香，可腐蝕靈力，汙染神識，若被其煙霧侵體，輕則修為儘廢，重則魂魄潰散。
他強提一口氣，試圖調動靈力，卻發現經脈如被毒藤纏繞，靈力運轉滯澀無比。香囊雖仍在發光，但那絲綠芒已微弱得幾乎不可見。
玄陰老祖冷笑，權杖再揮，黑煙如巨蟒般撲來，直逼洛塵麵門。
洛塵咬牙，抬手欲擋，卻知此劫難逃。就在黑煙即將觸及他眉心的刹那，香囊忽然劇烈一震，碧光暴漲，一道極細的綠線自香囊表麵射出，直入他眉心。
他識海轟然一震，一幅古老畫麵浮現——
一尊通體由香料凝成的神像立於虛空，手持香爐，爐中三香不熄，周身環繞無數青鳥，每一隻鳥喙皆銜著一縷異香。神像緩緩轉首，目光落於他身上，似有低語響起，卻聽不真切。
畫麵一閃而逝。
洛塵猛然睜眼，掌心金紋驟然亮起，指尖浮現出淡金色符文，竟與那神像手中的香爐紋路一模一樣。他來不及思索，神念疾動，將體內殘存的靈力與那絲綠芒融合，於掌心凝聚出一道極小的香印。
香印成形，一股清冽藥香擴散而出，雖微弱，卻如利刃般刺入黑煙之中。黑煙遇香，竟如雪遇沸湯，迅速消融。
玄陰老祖臉色一變，權杖猛然下壓，黑煙再度凝聚，威力更甚。
洛塵卻已無退路。他指尖符文閃爍，將香印推向晶石封印。香印觸石，青光微閃，封印裂痕竟停止蔓延。
他抬頭，望向玄陰老祖，嘴角溢血，卻緩緩勾起一絲笑意。
“你……”他聲音沙啞，卻字字清晰，“……煉的香，太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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