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的指尖仍殘留著香印的餘溫,掌心晶石的裂痕在碧光映照下停止蔓延。他伏在地上,七竅滲血,呼吸如碎琉璃摩擦,每一次吞吐都牽動斷裂的經脈,劇痛如萬針穿髓。玄陰老祖的權杖尚未收回,黑霧繚繞的香爐虛影仍在空中翻騰,黃泉穢煙如毒蛇吐信,緩緩逼近。
他不能倒。
神識幾近潰散,唯有識海深處那道香紋烙印仍在微弱搏動,如同殘燭未熄。翡翠香囊貼在胸口,碧光如脈搏般明滅,每一次閃爍都滲出一絲極細的綠芒,順著指尖流入經脈,勉強維係著神識不滅。
他顫抖著抬起右手,指節扭曲變形,卻仍強撐著點向眉心。神念如遊絲,艱難地探入係統界麵。香料空間內,無數瓶罐懸浮,其中一株幽藍色的“醒神蘭”正微微震顫,係統自動彈出一條提示:【可調配“清神歸魂露”——喚醒迷失神智,驅逐心魔殘念。】
他沒有猶豫,意念一動,香料空間開啟,三味主材自動飛出:醒神蘭、月見魂、淨心蕊。香囊微顫,一道無形之力托住材料,懸浮於掌心上方。他咬破舌尖,以血為引,強行催動殘存靈力,將三味香料依次碾碎、融合。
指尖符文忽明忽暗,琉璃色的瞳孔在血汙中緩緩睜開。他雙手顫抖,卻仍以近乎刻印般的精準,將香料按“三轉九合”之法揉捏成珠。香珠成形刹那,一縷清冽香氣悄然逸散,如晨露滴落石上,清脆而凜然。
玄陰老祖冷眼旁觀,權杖輕抬,一道黑煙如鞭抽出,直取洛塵咽喉。他瞳孔一縮,左手猛然拍地,殘餘靈力在身前凝出一道薄如蟬翼的“靈障壁”。黑煙擊中屏障,瞬間腐蝕出蛛網般的裂痕,卻已被他搶得片刻空隙。
香珠化露,一滴晶瑩的香水浮現在指尖。
他手腕一抖,香水如雨灑向婉清。液滴落於她冰晶麵紗之上,瞬間蒸騰為一縷銀霧,纏繞其周身。婉清身軀微震,睫毛輕顫,冰鳳凰虛影在背後若隱若現,卻仍閉目不語。
第二滴,灑向蕭寒。
那截殘破的雷鞭忽然輕鳴,紫色電弧自斷口處迸發,雖微弱卻帶著一絲生機。蕭寒喉間發出一聲低哼,眉頭緊鎖,似在與某種無形之力抗衡。
洛塵喘息如風箱,胸口凹陷處每一次起伏都滲出鮮血。他強撐起身,將最後一滴香水抹在自己眉心。清涼之意瞬間貫穿識海,神識如枯井回流,竟有了一絲凝聚之力。
婉清終於睜眼。
藍瞳如寒潭映月,清明而冷冽。她目光掃過四周,最後落在洛塵身上。他半跪於地,銀發染血,紫眸黯淡,唯有指尖那縷未散的香韻仍在流轉。她未言語,隻緩緩抬手,指尖凝出一縷冰絲,輕輕拂過他頸側傷口。寒氣滲入皮肉,暫止血流。
蕭寒也隨之睜眼,金瞳中雷光閃動。他低頭看向手中殘鞭,斷口處竟浮現出一道細密的金色紋路,與洛塵指尖符文隱隱呼應。他未及細察,目光已鎖定玄陰老祖。
“你還沒死?”他聲音沙啞,卻帶著譏誚。
玄陰老祖冷笑,權杖重重拄地,黑霧再度翻湧:“區區香水,也妄圖逆轉乾坤?黃泉穢香已入地脈,十萬陰兵即將破土,你們的神智,不過是回光返照。”
話音未落,地麵轟然震動,無數枯手自岩縫中探出,指甲如刀,腐肉垂落。陰兵尚未完全現身,穢煙已如潮水般蔓延,所過之處,靈力如雪消融。
洛塵咬牙,試圖再次調動係統,卻發現香囊碧光已弱至將熄。他指尖微顫,神識再度渙散邊緣。婉清察覺,猛然抬手,冰魄劍碎片懸浮而起,殘刃雖短,卻凝出一道半月形冰弧,橫於洛塵身前。
“你撐不住了。”她聲音冷,卻無斥責。
洛塵苦笑,血從嘴角溢出:“我知道……但還不能停。”
蕭寒站起,殘鞭在掌心輕旋,金瞳中雷光暴漲:“你調香,我來擋。”
他一步踏出,殘鞭猛然揮出,一道紫電如龍騰空,直劈黑霧香爐。電弧與穢煙相撞,發出刺耳嘶鳴,黑霧被撕開一道缺口,卻瞬間愈合。
洛塵閉目,神念沉入係統。香料空間中,一株從未啟用的金色香草悄然發光,係統彈出新提示:【檢測到宿主瀕死狀態,激活隱藏功能——“香引共鳴”。可借隊友靈力為引,短暫激發香水潛能。】
他猛然睜眼,望向婉清與蕭寒:“我需要你們的靈力,一瞬間。”
婉清未問緣由,掌心冰蓮綻放,一道寒流直入洛塵掌心。蕭寒冷哼一聲,殘鞭一震,雷靈力如紫蛇纏繞而至。兩股靈力交彙於洛塵體內,竟與他殘存的錦鯉血產生共鳴,識海中香紋烙印驟然大亮。
香囊碧光最後一次暴漲,綠芒如絲,纏繞其身。
他雙手合十,將三股靈力壓縮於掌心,香珠再度浮現,卻已不再是透明,而是泛著金藍紫三色流轉的光暈。香水成,名為“三魂歸位露”。
他抬手,將香水高高揚起。
液滴如星雨灑落,不單落於婉清與蕭寒,更覆蓋三人周身。香氣擴散刹那,天地仿佛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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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鳳凰虛影完全顯現,展翅環繞婉清;蕭寒殘鞭斷口處金紋蔓延,竟開始緩慢生長;洛塵七竅之血停止溢出,斷裂經脈中竟有微弱靈流重新運轉。
玄陰老祖臉色驟變,權杖猛然揮動,黑霧化作巨掌拍下。洛塵抬手,以殘破之軀硬接一擊,卻被轟飛數丈,撞上岩壁。他咳血,卻仍死死攥著香囊,指縫間滲出的血滴落在香珠殘殼上,竟被緩緩吸收。
婉清一步踏前,冰魄劍碎片化作九道冰刃,懸浮空中。蕭寒殘鞭完全複蘇,雷光纏繞,竟凝成半截新鞭。兩人背靠背,將洛塵護在中央。
“你煉的香,太臟了。”洛塵靠在岩壁,聲音微弱,卻清晰如刀。
玄陰老祖怒極反笑,權杖高舉,黑霧凝聚成千麵怨靈,齊聲尖嘯。地麵裂開,陰兵如潮水湧出,腐屍遍布,穢煙衝天。
洛塵抬手,指尖符文最後一次亮起,香囊中最後一絲碧光滲入他掌心。他低聲念出係統提示的最終調配口訣,將殘存香珠碾碎,灑向晶石封印。
青光微閃,裂痕竟開始緩慢愈合。
婉清忽然轉身,冰刃回旋,一道寒流注入洛塵心口。蕭寒雷鞭一甩,紫電纏繞其臂,助他穩住靈力。
洛塵抬頭,望向玄陰老祖,嘴角帶血,卻笑得極輕。
“香,從來不是用來殺人的。”
他指尖輕點晶石,琉璃瞳孔倒映出三色香霧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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