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自洛塵指尖墜落,砸在青銅香匣表麵,濺開一朵暗紅花影。那滴血未散,竟順著匣麵裂痕緩緩爬行,如活物般滲入深處。香釘殘留的符痕在虛空中微顫,與血流共鳴,一絲極細的波動自黑洞邊緣蕩出——三息強,一息弱,如潮汐呼吸。
他瞳孔微縮,識海強行鎖定那轉瞬即逝的節奏。
吸力並非恒定,而是脈衝式爆發。每一次狂暴撕扯之後,必有短暫鬆弛,仿佛那深淵也在喘息。便是這一息,足以決定生死。
“有律。”洛塵低語,聲音被亂流撕成碎片,卻清晰傳入婉清與蕭寒耳中。
蕭寒五指深陷岩縫,指節泛白,紫瞳中雷光幾近熄滅。他咬牙抬頭,望向洛塵:“你說什麼?”
“等。”洛塵閉目,指尖輕撫香匣,以血為引,感知香釘與漩渦的共振頻率。燼心灰、凝空露、錦鯉精血,在香料空間深處悄然混合。係統界麵殘破不堪,僅餘一角閃爍微光,忽而浮現一行殘方——“逆流瞬影香”。
配方未完,卻已足夠。
他以神識勾勒香形,血香交融,灰白霧氣在掌心凝成一線,如絲如縷,不散不溢。此香不抗吸力,不固身形,唯在那一息虛弱之時,點燃潛能,爆發出超越極限的速度。
“準備。”洛塵睜眼,琉璃色瞳光一閃而逝。
婉清劍尖微顫,裂痕已蔓延至掌心,寒氣自傷口反噬,凍得她手腕發青。她未言,隻將冰魄劍橫於胸前,劍身輕震,似在回應主人意誌。
蕭寒深吸一口氣,將雷香短杖插地,五指緊握,雷脈殘餘的電弧在皮下遊走,如將熄的火種。
洛塵抬手,將“逆流瞬影香”霧化噴出。三道香線自霧中延伸,如無形絲帶,分彆纏繞三人手腕。香線極細,近乎透明,卻帶著微妙的牽引之力,確保三人同步觸發。
“下一次弱息,便是唯一機會。”洛塵聲音低沉,卻如鐘鳴貫入神識,“香釘為錨,香線為引,橫向衝出,不可回頭。”
黑洞漩渦邊緣,空間扭曲如沸水。吸力驟然增強,三人身體再度離地,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就在即將被拖入視界的刹那——
吸力驟減。
那一息,來了。
洛塵咬破舌尖,痛意如針刺入識海,瞬間喚醒靈覺。他低喝:“走!”
香線驟然繃緊,三股力量同時爆發。
婉清劍尖點地,冰靈力自足下炸開,寒霜如蛛網蔓延,借力橫掠。蕭寒雷脈殘火轟然點燃,雙臂發力,如離弦之箭橫向疾衝。洛塵以香匣為支點,指尖金紋暴閃,借香釘符痕的共鳴之力,將自身拋出引力軌道。
三人如三道流光,貼著黑洞邊緣橫移。
吸力在下一瞬恢複,狂暴如怒潮。虛空撕裂,氣流如刀,將他們身後的一切儘數吞噬。岩地崩塌,碎石卷入深淵,連光都未能逃逸。
但他們,已不在原地。
十丈之外,浮空岩地邊緣,三人重重摔落。洛塵肩胛撞地,悶哼一聲,香匣脫手滑出數尺。蕭寒半跪於地,雷香短杖斷裂,殘端插在石縫中。婉清單膝著地,冰魄劍橫於身前,劍身裂痕如蛛網密布,幾乎斷裂。
黑洞漩渦仍在旋轉,無聲無息,卻已無法觸及他們。
脫險了。
洛塵撐起身體,指尖顫抖著按住手腕血口,以殘餘靈力封閉經脈。他抬頭,望向那片吞噬一切的虛無,目光深沉如淵。
“那不是自然之物。”他低語,“是‘門’。”
婉清緩緩收劍,袖中一縷香灰悄然浮動,無聲凝成“門”字殘形,又瞬間潰散。她未察覺,隻覺掌心微燙,似有餘溫殘留。
蕭寒喘息未定,抬手抹去唇角血跡。他腰間雷劫液葫蘆輕微震顫,內中液體無風自動,浮現一圈極細的渦流紋,與黑洞邊緣的扭曲紋路隱隱相似。他皺眉,欲取葫蘆查看,卻因力竭未能抬手。
洛塵將香匣拾起,裂痕更深,古篆黯淡。他以指輕撫匣麵,將殘餘香料逐一收回香料空間。燼心灰僅餘半瓶,凝空露耗儘,錦鯉精血流失過半。係統依舊沉寂,唯有那道從未開啟的青銅香匣深處,傳來一聲極輕的“哢”響。
仿佛某種封印,正在鬆動。
他閉目調息,識海中回放方才的律動。三息強,一息弱,周而複始。那節奏,不似天成,倒像是某種古老符陣的呼吸。而他的香釘,竟與之共鳴——說明調香術與這黑洞之間,存在未知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