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霧尚未散儘，演武場邊緣的焦痕還在滲出微弱靈光。洛塵指尖符文將落未落，第四輪演練即將啟動的刹那，一道身影從側門疾衝而入。
那弟子腳步踉蹌，手中靈符驟然炸裂，血色紋路在空中鋪展成一幅北境地圖。幾處紅點如心跳般明滅，其中三點格外刺目，每一處都壓著千山雪線之上。
係統界麵無聲浮現：【偵測到異常靈壓集群，匹配度97——目標為‘幽冥陰幡軍’】。
洛塵抬手，香囊輕震，三縷極細的煙絲自囊口逸出，在半空交織成網，捕捉空氣中殘留的氣息微粒。那些粒子來自北方三百裡外飄來的風塵，附著在探子帶回的衣角上。係統解析進度條飛速推進，最終定格在一行字跡：【檢測到黃泉穢香變種，腐蝕性提升四倍，可穿透低階法寶護層】。
“演習終止。”他聲音不高，卻讓全場凝滯。琉璃火焰瞬間熄滅，香陣回縮，被儘數納入香囊深處。
婉清已立於高台邊緣，冰魄劍柄微微前傾。她沒有說話，但掌心寒氣沿著石磚蔓延，直抵共鳴池畔，凍結了最後一絲餘溫。蕭寒坐在石柱上的身形未動，雷紋葫蘆卻悄然橫置膝前，一縷紫電自壺嘴溢出，落地即沒。
洛塵轉身走向主殿方向，步伐平穩，銀發隨風輕揚。傳訊弟子緊跟其後，聲音發緊：“敵軍行蹤詭秘，繞開了七座哨塔……他們像是知道我們會在哪裡設防。”
“不是像。”洛塵淡淡道，“是確實知道。”
他走入議事廳時，幾位高層已在等候。一名老者立即起身：“若敵勢如此強盛，是否考慮暫避鋒芒？主殿遷移雖耗時，但可保根基不毀。”
另一人搖頭：“此時退讓，士氣必潰。可新戰術未經實戰檢驗，貿然迎戰，恐難支撐。”
爭論聲漸起，洛塵卻未參與。他取出香囊中一枚殘香，色澤灰褐，尾端焦黑——正是上次擊潰敵將所用“往生引香”的最後一點存留。指尖微動，淡金符文一閃，殘香燃起。
青煙升騰，幻影浮現：一名披骷髏披風的老者揮動權杖，十萬陰兵列陣推進，卻在第七息時陣型微滯，核心處出現短暫真空。畫麵重複三次，每次皆在同一節點斷裂。
係統同步投射數據流：【能量循環周期鎖定，每七秒一次衰減窗口，持續0.8息】。
“他們以為我們還在等他們進攻。”洛塵收起幻影，目光掃過眾人，“可我們早已學會用鼻子戰鬥。”
廳內寂靜片刻。婉清踏入門檻，寒氣隨行，她隻說一句：“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話音落下，冰晶麵紗下氣息微沉，身後隱約有虛影展翼。
蕭寒隨後步入，雷紋黑袍無風自動。他將葫蘆置於案角，掌心雷核跳動兩下，紫電映亮整座大殿。“這一戰，”他說，“我不會缺席。”
決議終成。決戰預案啟動。
洛塵回到高台，天際已現異象。雲層翻湧如墨潮，層層堆疊，卻不落雨。空氣中有種難以察覺的滯澀感，像是呼吸間多了一層薄紗。
他閉目，啟動係統深層功能：【香脈共振】。以自身錦鯉體質為引，調香頻率化作無形波紋，向聯盟各防禦節點擴散。片刻後，通訊陣法重新接通，斷續的靈訊陸續回歸。
隨即，他取出三味主料：凝魂木、霜心蕊、寂滅砂。指尖符文流轉，香粉在掌心無聲融合。片刻後，一支淡青色細香成型——“定神凝息香”。此香不張揚，卻能穩住心神，抵禦外邪侵擾。
婉清接過香支，冰魄劍出鞘三分，劍氣裹挾香氣，化作十道寒流，分彆射向各營帳中樞。每一縷氣勁落地，便有一圈清光擴散，軍中躁動漸平。
蕭寒則率雷衛隊進駐中樞雷壇。他打開葫蘆封口，雷劫液暴露於空氣的瞬間，紫色電弧在壺口跳躍。他低喝一聲，掌心雷核引爆一絲電流，與液體共鳴，形成穩定防護場，隨時準備應對穢香侵蝕。
一切就緒，洛塵立於高台最前端。風卷起他的月白長衫，香囊懸於腰際，表麵泛著微弱光澤。遠處黑雲壓境，速度遠超預估——原定還需一日路程，如今竟提前十二個時辰逼近邊境。
通訊再度波動，靈訊信號開始扭曲。係統警報彈出：【偵測到高頻乾擾源，疑似‘斷靈香霧’釋放】。
他不動聲色，左手按住香囊，右手掐訣。三滴凝香液自囊中飛出，落入地麵刻印的符陣中心。符文亮起，香息逆向擴散，短暫打通被封鎖的信息通道。
“各部注意。”他的聲音通過香脈共振傳遍全境，“敵已近界，一級戰備維持不變。沒有撤退命令，隻有反擊準備。”
話音落下的同時，天邊一道血光劃破雲層。那是敵軍先鋒打出的信號——一麵繪有枯骨與焚香圖騰的旗幟，正緩緩升起。
婉清站在冰陣中樞，劍尖垂地，寒氣凝成霜環，環繞周身十步。她的視線始終落在洛塵背影上，袖中香灰貼著腕脈，微微發燙。
蕭寒盤坐雷壇中央，雙目微闔，雷核在掌心旋轉，頻率與香息波動完全同步。他忽然睜開眼，看向洛塵：“如果他們不隻是想攻破防線呢？”
洛塵未回頭。
“你說什麼？”
“如果他們的目的，從來都不是占領主殿？”蕭寒聲音低了幾分，“如果這場集結，隻是為了逼你用出某種香——某種你還沒願意拿出來的東西？”
風突然停了。
香囊表麵的光微微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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