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靈釘懸在半空,離那枚骨符隻有不到一寸距離。骨符表麵的裂紋不再跳動,整片岩壁像是死了一樣,沒有一絲靈力流動。黑鐵門上的符文開始緩緩重組,顏色由暗紫轉為深紅,像是某種預警。
斥候的手指還停留在點燃香灰的姿勢上,指尖微微發抖。他沒收回手,也沒說話,隻是盯著那根停在空中的釘子。他知道,隻要陣法徹底切斷靈流連接,蝕靈釘就會失去動力,墜落下來。而一旦失敗,他們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
疤臉隊長掌心的血還在滲出,順著指縫滑下。他沒去擦,也沒動。眼睛死死盯著骨符的位置。他知道現在不能急,也不能亂動。任何多餘的動作都可能讓陣法確認威脅來源。
“它在等。”斥候忽然低語,“它不確定剛才那股氣息是真是假。”
另一名隊員屏住呼吸,手指握緊了腰間的短刃。他不敢抬頭,也不敢亂看,隻盯著地麵那一小片濕漉漉的石麵。
斥候慢慢抬起左手,從袖口摸出一點殘餘的香灰。那是嗅靈香丸最後剩下的粉末,混著蠟紙燒過的碎屑。他沒直接撒出去,而是用指尖蘸了點岩縫裡滲出的水,將香灰搓成一小團糊狀物。
他輕輕把這團東西抹在蝕靈釘尾部的螺旋凹槽上。
疤臉隊長眼角微動,但沒阻止。他知道斥候在做什麼——利用香灰殘留的藥性,製造一次短暫的靈息擾動。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騙。
就在香灰與濕氣接觸的瞬間,一股極淡的波動擴散開來。不是強烈的衝擊,而是一種類似回聲的震顫,像是有人在遠處輕敲了一下銅鐘。這波動順著岩壁爬行,直奔骨符而去。
骨符的裂紋猛地一縮。
幾乎同時,黑鐵門上的符文劇烈閃爍,紫灰色霧氣再次翻湧,朝著正麵方向集中。陣法判斷錯了。它以為主攻仍在前方。
疤臉隊長立刻出手。
他右手一翻,掌心血直接拍在蝕靈釘尾端。鮮血浸入釘身刻紋,瞬間激活了內部封存的逆溯咒紋。一道暗紅色的光順著紋路蔓延,釘子猛然一震,像是被什麼東西推了一把,強行突破了真空帶。
它沒有再靠靈流牽引,而是以血為引,逆著斷裂的脈絡穿刺而入。
“轟——”
一聲悶響從岩壁內部傳來,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骨符劇烈震顫,表麵裂紋迅速擴大,發出一聲極短促的哀鳴,隨即化作細粉崩散。那些灰燼還沒落地,就被一陣無形的力量卷走,消失在空氣裡。
整道黑鐵門上的符文在同一刻熄滅。紫灰色霧氣像退潮一樣縮回門縫,最終徹底消散。通道恢複寂靜,隻剩下岩壁滴水的聲音重新響起。
疤臉隊長收回手,掌心的傷口還在流血。他沒管,隻是盯著那扇門。門框上的紋路已經黯淡無光,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機。
“禁製破了。”他說。
斥候靠在石壁上,喘了口氣。額頭全是冷汗,衣服也被浸濕。他抬手抹了一把臉,手指都在抖。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會死。那種壓迫感,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掐住了喉嚨,直到最後一刻才鬆開。
另一名隊員慢慢鬆開握刀的手,肩膀一沉。他抬頭看向石門後的幽深通道,裡麵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我們進去嗎?”他問。
疤臉隊長沒回答。他彎腰撿起地上蝕靈釘的殘骸。釘子已經變形,表麵的紋路被高溫燒毀大半。他仔細看了看,確認沒有留下能被追蹤的痕跡,才把它收進布袋。
“不急。”他說,“禁製是破了,但裡麵不一定安全。”
斥候點頭。“這種地方,不會隻設一道防。剛才那陣法有意識,說明背後有人在操控。破了外殼,不代表陷阱沒了。”
另一名隊員皺眉。“你是說,還有後手?”
“一定有。”疤臉隊長看著那扇靜止的門,“活陣需要寄體,骨符隻是載體。真正的控製者,還在裡麵等著。”
三人沉默下來。通道深處沒有任何動靜,連風都沒有。剛才那種壓抑的感知消失了,可誰都知道,這不代表危險解除。
斥候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香灰盒。裡麵空了,最後一粒藥也用完了。他輕輕合上蓋子,放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