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朝許芸單位的宿舍樓走去。這條路,他走過無數次。
結婚的時候走過,離婚後送悠悠回家也走過。
每一個路口,每一盞路燈,甚至每一個小賣部,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也不知道,這條路,他為什麼記得這麼熟。
明明已經離婚兩年了,明明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可這條路,就像刻在腦子裡一樣,想忘都忘不掉。
宿舍樓到了。那棟熟悉的五層小樓,紅磚牆,水泥陽台,每家每戶都裝著防盜網。
陳勁站在樓下,抬頭看向三樓左邊第二個窗戶——那是許芸家。
窗戶黑著,窗簾也沒拉。屋內一片漆黑。
他心裡有了預期,這趟可能白來了,也許她們出去了。
但他還是上了樓。樓道裡的聲控燈壞了,他摸黑走到三樓,站在那扇熟悉的門前。
陳勁敲了敲門:“悠悠?”
沒有回應。
果然沒人在家。
陳勁靠在門上,有些失落。
就在這時,隔壁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誰啊?大晚上的敲什麼門?”一個中年婦女探出頭來,見是陳勁,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哎呀,這不是……是來找許主任吧?”
陳勁認出她來,是許芸的同事王姐,忙上前打招呼:“王姐好,我是來看看悠悠。”
“哎呀,原來是陳同誌!”王姐徹底開了門,語氣裡透著熱絡,“好久不見了,都兩年了吧?”
“是啊。”陳勁點點頭,語氣裡帶著尷尬。
王姐忽然像想起了什麼,拍了下額頭:“哎呀,你還不知道吧?許主任搬家了。”
“搬家了?”陳勁一愣,心口一緊。
“對啊,前天剛搬的。”王姐湊近,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補充,“現在可不能叫許主任了,要叫許司了。”
“許司?”陳勁怔住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是啊!”王姐一臉羨慕的神情,“許主任工作有調動,去部裡了,現在是副司長呢!”
陳勁怔怔地站在那,心裡一時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王姐還在繼續說:“這裡是我們單位的宿舍樓,許主任——哦不,許司——講規矩,職務調動了,就不能再住原來的宿舍,所以前天一早就搬走了。”
陳勁勉強開口:“那……您知道她們搬到哪了嗎?”
“還能去哪?當然是部裡的家屬院啊。聽說是新分的房子,三室一廳呢,條件可好了。不過具體哪一棟我就不清楚了,部裡的家屬院那麼大。”
“謝謝您了。”陳勁勉強笑笑,轉身下了樓。
他站在樓下,抬頭望向那個早已熄滅的窗口,心情複雜到說不出話來。
許芸升職了,當了司長,還分了新房,生活蒸蒸日上。
而他呢?調到西北,條件艱苦,連妻子都不願意跟他去。
同樣是調動,為什麼她的路越來越順,而自己,卻走得越來越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