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欠了我們的。你欠了父親的知遇之恩,欠了小芸的青春年華,欠了悠悠這麼多年的父愛。”
說完這番話,許荊轉身就走,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回頭。
陳勁獨自一人,站在原地,像是瞬間石化的雕像。
“哥……哥,你沒事吧?”弟弟陳勤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想要扶他。
陳勁的身體,卻突然一軟,整個人,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麵上。
所有的驕傲、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都變成了深深的悔恨。
他想起了嶽父那張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慈祥麵容,想起了小芸年輕時,那雙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的、望著他時充滿了愛意的笑臉,也想起了悠悠小時候,穿著小裙子,邁著小短腿,跟在他身後,用充滿了崇拜的眼神一聲聲喊著“爸爸”的模樣……
這些他曾經擁有的、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都被他親手給毀掉了。
“我錯了……”他喃喃自語,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我……我真的錯了……”
但這句遲來了的懺悔,已經沒有人想聽了。
夜風吹過,將地上的幾片落葉吹得沙沙作響,像是在訴說著什麼,又像是在嘲笑著什麼。
短暫而又格外漫長的寒假,終於結束了。
當林知微再次回到北大那間熟悉的宿舍時,看著室友們一如既往的笑臉,聽著她們嘰嘰喳喳地分享著各自假期的見聞,她竟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如果說,這個宿舍裡誰的變化最大,那一定非夏清莫屬。
以前的夏清,總是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緊繃感。她很瘦,肩膀總是習慣性地微微聳起,像是在時刻防備著什麼。即使是在笑,那笑意也從未真正抵達過眼底,眼底深處總是藏著一抹化不開的憂愁。
但現在的她,完全不一樣了。
她整個人,都舒展開了。她的背挺直了,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明媚得像是窗外的陽光。她的眼睛裡有了光,有了神采,完全不像以前那個總是愁眉苦臉的夏清了。
“夏清,你這個年過得不錯吧?我看你氣色特彆好。”林知微笑著說道。
夏清正往床鋪上鋪著新換的床單,聽到林知微的話,她轉過身,臉上瞬間綻放出了一朵無比明媚的笑容:“我……在過年前,把我女兒從他們家接回來了!”
“啊?!”
一句話,讓原本還有些嘈雜的宿舍瞬間炸開了鍋。
“真的嗎?夏清!”
“太好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大姐陳紅豆也高興地拍著手。
大家都知道夏清離婚後,前夫家一直扣著孩子不讓見。
“他們家終於同意了?”陳紅豆問,“之前不是死活不鬆口嗎?”
夏清坐到床上,臉上的笑容帶上了一絲淡淡的諷刺:“因為,他現在那個媳婦,已經懷孕了。所以,他們家就不願意再多養一個孫女了。”
雖然理由很現實,很諷刺,但對夏清來說,結果是好的。
她說:“我現在覺得,這日子總算有了盼頭。每天一睜眼,就渾身都充滿了乾勁。”
她笑著,眼睛亮晶晶地,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我就想著,我得更努力地學習。等過兩年,我女兒該上小學的時候,我也畢業了。我就希望我能分配回上海,把我女兒戶口落定了。”
“肯定會的!夏清,你這麼優秀,一定能行的!好日子啊,都在後頭呢!”陳紅豆由衷地鼓勵道。
新的學期,新的開始。
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未來努力著,都相信明天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