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介紹信,住不了旅館。
最後,他去了協和醫院附近,找到一個地下通道。通道裡很冷,還有些潮濕,偶爾有行人匆匆走過。
他找了個角落坐下來,靠著牆壁,把行李袋抱在懷裡,就這樣湊合了一夜。
夜裡很冷,他凍得瑟瑟發抖,卻怎麼也睡不著。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他就起來了。身體又冷又僵,腰酸背痛。他直接去了協和醫院。
醫院的掛號處已經排起了長隊。周譯排在隊伍後麵,終於輪到他時,他對窗口裡的護士說:“我想掛許茹醫生的號。”
“許醫生?”工作翻了翻排班表,抬起頭說,“許醫生今天休息,不上班。”
周譯愣住了:“那……她什麼時候上班?”
“下周二,你下周二再來吧。下一位!”
周譯被後麵的人推開了。他站在大廳裡,看了看牆上的鐘——已經快九點了。他答應孫均的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昨天約定的地點,孫均的車已經在那裡等著了,發動機轟隆隆地響著。
“周哥,你可算來了!”孫均看到他,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快上車!”
周譯爬上駕駛室,氣喘籲籲。
孫均看著他憔悴的臉色和失望的眼神,識趣地沒有多問。車子發動,駛離了北京。
周譯扭過頭,看著窗外逐漸遠去的城市,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車子顛簸著前行,孫均點了根煙,遞給周譯一根。周譯接過來,深深地吸了一口。
“小孫,”周譯沉默了很久後,突然開口,“你什麼時候去海城?”
“海城?”孫均想了想,“下周我就得跑一趟海城。”
“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當然可以。”孫均說,“你去海城乾什麼?”
“找活兒乾。”周譯簡短地說。
他在想,這年頭兒,人跟人之間的聯係,太容易斷了。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失去一個人的消息,從此天各一方。
周譯望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心裡湧起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但他不能就這樣放棄。他要努力往高處走。這樣,或許哪一天,她就能看到他,就能找到他。
回臨城後不久,周譯正準備跟孫均去海城,卻突然聽說孫均出事了。
原來是有人舉報孫均私自用公車拉私人,廠裡調查後發現他帶周譯去北京的事情。雖然這不是什麼大事,但在那個年代,什麼事情都可能被無限放大。
孫均被停職檢查,扣了工資,還被批評教育。
周譯滿懷歉意地去找孫均,孫均卻擺擺手:“沒事,我自己願意幫你的。大不了以後小心點。”
但周譯未來想再搭車去北京的計劃,就這樣泡湯了。
接下來的日子,周譯試著通過其他方式聯係林知微。他通過周凡聯係到孫知青,但是在北京的孫知青也沒有見過林知微。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