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動的火舌貪婪地舔舐著岩壁,將那些斑駁的彩繪一點點吞噬。
在明滅的火光中,古老的敘事逐漸扭曲、模糊——
青蛇褪去鱗甲化作人形,與白衣道人並肩踏遍山河。
他們曾在昆侖雪巔對弈,在東海漩渦中追蛟,無數個日月在相貼的衣袂間流轉。
接引天光再次垂落,道人身邊簇擁著得道的靈獸與弟子。
霞光接走了所有生靈,唯獨將白衣道人留在原地,他的衣袖在淩冽的罡風中翻飛,像片被遺棄的雪。
接下來的畫麵被火焰啃噬得支離破碎:
散發的道人跪地慟哭,天地為之變色,青蛇化作的女子摔碎玉簪,狂風暴雨中他們的爭執震裂山巒。
最後,隻剩身受重傷的蛇尾女子,她捧著七色彩石衝天而起,奔向天邊的裂隙,她的血在上升中凝成赤虹。
小青蛇仿佛是在效仿女媧補天。
【他帶的考生都上岸了,就他沒上岸,這就有點絕望了哈?】
【還抽空談了個戀愛?】
【這人不會是殺妻證道沒成功吧?】
係統b5029看圖說話揣測道。
沈鶴卿把花汝淚交給了彙合而來的無念,餘光始終流轉在夢山影身上。
她站在那燃燒的壁畫前,黑衣被火光鍍上一層朦朧光暈,好似隨時會隨著那些古老的傳說消散在煙塵裡。
她也確實邁動腳步,想要離他而去。
“小影。”
沈鶴卿心底驟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幾乎是有幾分急切地喊停住她。
他上前幾步,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骨節隱隱發白,他望著那雙看過來的眼睛,沉靜如古井,卻翻湧著最純粹的殺意。
沈鶴卿這時便知道,她非去不可。
那不好的預感愈加強烈。
“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沈鶴卿手裡攥著幾顆老祭司淨化好的高品質靈石,輕輕地放在到夢山影手心裡,他垂首,忽然傾身靠近,像是在索吻,眼底的情緒翻滾,晦暗不明。
距離有些太近了,他垂落的發絲掃過她臉頰,夢山影忽然靈覺有感,讀懂了他的情緒。
他不想讓她離去,他在不安。
夢山影靜靜的看著他,她知道他要乾什麼,她沒有拒絕。
這個吻起初如蜻蜓點水,卻在觸及的瞬間變成傾盆大雨。
他含住她的唇細細碾磨,溫柔細膩地描摹過每一處細微紋路,仿佛要把所有未儘的叮囑都刻進血肉裡。
背後傳來法器墜地的脆響,有人倒抽冷氣,但這些都淹沒在彼此交錯的呼吸裡。
分開時沈鶴卿眼尾泛紅,這次沒有眼淚,可夢山影分明聽見他胸腔裡震蕩的嗚咽,她能感覺他的心在落淚。
為什麼呢?
“我很快回來。”
彆為我擔心。
夢山影碰了碰他的頸項,指尖安撫的拂過。
火光映照下,修士們已各自就位。
沈鶴卿的陰陽棋陣在後方鋪展開來,黑白子落地成界,為整個戰場構築起輸送靈力的脈絡。
擅長醫道的修士們穿梭在傷員之間,手中銀針牽引,藥材共享,幾位精通遁術的同門正合力結印,將那些飽受折磨的囚徒送往安全之處。
夢山影按劍而立,她移動到了戰場最前線,望向遠處如潮水般湧來的沙海敵軍。
她能做的也很純粹。
以殺止殺,用最淩厲的劍光為同伴斬開一條血路。
【等等等等!】
係統突然炸開了鍋。
【這戰前吻彆是什麼死亡fag啊!按套路不應該等凱旋之後再親嗎?!】
【?又密碼電我?】
係統的絮叨消散在硝煙中,無人在意。
——
“啊——!”
短促的尖叫聲劃破晨光。
眾人尚未看清是什麼東西盤旋在高空,便見到一個個黑點極速墜落,擲地有聲。
那是血肉碎裂的脆響。
風喉氏族的少族長亞拉舒展著後背漆黑寬大的羽翼,銳利的眼眸掃視地麵。
她赤裸的雙足已化作鋒利的鷹爪,每次俯衝都能精準抓起一個修士,將他們掠至高空。
風刃在她指間流轉,有些獵物尚未來得及掙紮便被絞成血雨,有些則是喪失行動力後,再往下拋去。
“異界人,也不過如此!”
她朗聲大笑,同她一樣的族人亦然掛上驕傲的笑,攻擊越加頻繁。
仿佛翻飛的鷹隼在捕捉逃竄的羔羊。
“躲開她們!”
水龍與沙瀑衝天而起,卻追不上天際那幾道靈動的身影。
亞拉借著氣流輕盈轉折,羽翼一振便拔高百丈,眼中閃爍著捕食者的快意,她時不時找機會猛衝下去,轉瞬間便再次奪走一道生命。
“不!不!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