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的秘境機製判定:攜帶居民遺物者已被標記為‘竊賊’,剩餘未沾染者則自動歸入‘賓客’陣營。】
【按照本係統權威測算,劇本衝突點應爆發於禮成之後的洞房花燭夜,此前本應是安全的線索搜集期。】
【那我請問您現在,在進行前置劇情的時候在對npc們乾什麼呢?】
容貌平凡的侍從臂間細鱗微閃,他垂著頭穿梭於忙碌的宮人間,指尖每每不經意地輕點,總會有什麼東西掠過某個宮人的頸間。
“咦?怎麼忽然頸後發涼……”
那侍女揉著脖子嘟囔,回頭卻隻看見侍從端著木盤,略顯恭敬的背影。
“喂!雨生?你不是負責給前廳賓客斟酒的嗎?在內殿亂穿乾嘛?”
她稍微念叨幾句,眼見著那侍從頓了一下,揚起一抹笑,快步朝她走來。
“是這樣的嗎?”
侍女覺得雨生今天看起來似有幾分古怪,眼神格外清亮一些。
有可能是因為殿下今日大婚高興傻了吧?
她沒有多加懷疑,一如既往的履行她的職責,提醒了同僚一句後轉身就走,卻不知為何眼前驟然一黑——
最後殘存的視野裡,是“雨生”將她倒著拖走的畫麵,那雙黝黑的瞳孔裡泛著些許詭譎碧色,令人不寒而栗。
他不是雨生。
還未來得及呼喊,洛水便徹底失去意識,墜入黑暗。
不多時,淺笑著的“侍女”從偏殿內款款走出,頸後一道血色符文緩緩隱入皮膚,在龍宮內繼續遊走起來,如瘟疫一般將這標記散播出去。
與此同時,毛絨幼虎正叼著從廚房順來的油囊在梁柱間飛躍。
火油沿著廊柱無聲流淌,浸透紅綢,滲進地縫,濃烈氣味被刻意潑灑的酒液混合,遮掩起來。
紅紅火火的婚禮,這才剛剛開始。
——
天穹之上鸞鳥清鳴,神駿駕車踏浪而行。
一頂流蘇紅轎破開海麵緩緩落下,轎身四周纏繞的紅綢飄帶在碧波中迤邐綻開,美輪美奐,好似萬千紛飛紅線,其中一縷竟兀然調轉,精準地朝龍女汐瑤直射而去。
高台上佇立的龍女仰首望著徐徐墜落海中的轎輦,伸手接住那根紅綢,仿佛命定的牽引於此刻相接,浪漫至極致,也虛幻至極致。
依照入贅的禮俗,新郎應當麵覆赤紅麵具,待洞房之時再由新娘揭開。
轎輦輕盈落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掀開轎簾。
汐瑤日夜思慕的情郎一身灼目喜服,在四方恭賀聲中手執紅綢向她走來。
原本應該高興到熱淚盈眶才是。
汐瑤怔怔的看著對方步步走近,心底卻一片沉寂,此情此景,如同早已曆過千遍萬遍,再也不能在心底激起任何波瀾。
她本不該有這種想法。
“殿下,現在要呈酒了嗎?”
身側侍女輕聲問道。
汐瑤便轉頭看向這人,神情古怪而掙紮。
她記得,這侍女名喚洛水,並非自己的貼身侍婢,為何會出現在這高台?
如同一幅渲染至半、意境朦朧的丹青,被一滴突兀的濃墨徹底汙損,又好似一件天衣無縫的華服上,驀地綻開一道裂痕。
洛水此時此刻,不該出現在這裡。
嗩呐聲驟然響起,新郎愈走愈近,紅綢越縮越短……
汐瑤從永無止境的混沌中睜開雙眼,如同大夢初醒,隱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轟鳴中夾雜著一縷突兀的琴音。
是誰在撫琴?
她身形微晃,目光掃過下方漂浮的宴席,最終定格在一位鉑金發色、戴著金邊眼鏡的貴公子身上。
他奏的隱秘,長琴置於桌下,姿態清雅不羈。
隨著琴音轉急,汐瑤腦中驀地一嗡——
“你竟分不清我與丹辰,還敢妄言愛他?”
依稀有什麼極端鄙夷嫌惡的聲音穿越時空在耳邊響起。
汐瑤感覺自己的元神正被分裂成無數份,每一份都在承受無邊痛楚。
“既已禮成,你就該認命,焚香沐浴淨身,待身心清淨,我再與你圓房,此刻……”
那人生得眉眼英朗,正氣凜然,神情卻冰冷倨傲。
“我嫌你臟。”
是誰?……什麼臟?
汐瑤恍惚瞥見喜堂鮮血四溢,紅燭滴答落下的不是蠟淚,而是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