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艾拉快要撐不住,徹底放棄的時候,一個亂七八糟、帶著噪音的聲音,毫無征兆的,一下子鑽進了她的腦子裡!
“聽著...彆慌...按我說的做...”
那聲音不是用耳朵聽的,像是直接灌進了她的腦袋。
艾拉的腦子裡嗡嗡作響,好像有無數蜜蜂在亂飛,那個聲音就在這片混亂裡勉強響起來,每個字都帶著刺耳的雜音。
艾拉的身體猛的一顫。她下意識的抬起磕麻了的額頭,空洞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神采,但很快就被嚇住了,腦子一片空白。
幻覺?
是自己傷心過度,腦子壞了?
還是人死前聽到的胡話?
她活了六十年,沒聽說過哪個神是這麼說話的。
神的聲音應該很威嚴,或者很溫暖,能安撫人心。
可這個聲音算什麼?
一點神聖的感覺都沒有,聽著還費勁,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就像個小孩想把話說清楚,舌頭卻打了結。
沒等艾拉想明白,那個聲音又來了,比剛才更急,也更亂,像是有人急眼,把一堆話朝著她臉上扔了過來!
“病會傳染,人傳人!懂嗎?就是靠近就會得病!”
“隔離!就是分開!把有病的托比和外麵的人徹底分開!誰也彆靠近!”
“水!你們喝的水必須燒開!滾開了才能喝!”
“照顧他的時候,用濕布蒙住嘴和鼻子!用完了就燒掉!”
“他碰過的所有東西!碗、被子!全部用開水煮!或者用火烤!”
“開窗!把窗戶打開!讓空氣動起來!”
一堆亂七八糟的命令砸的艾拉頭發暈。
很多詞她聽不懂,什麼傳染、隔離,都是些奇怪的字眼。
但刨去這些聽不懂的,剩下的意思卻簡單又粗暴。
這不像神明在說話,倒像一個脾氣不好的外地大夫,看著不懂事的家屬,急的直跳腳。
艾拉徹底傻了。
她茫然的抬頭,臉上還沾著灰塵和乾掉的淚痕。
她的視線在昏暗的石屋裡亂飄,最後落在草堆上那個虛弱的身影上。
托比的咳嗽聲更加虛弱。
誰?
到底是誰在說話?
艾拉嘴唇顫抖,在心裡問。
說的這都是些什麼玩意?
燒開水?開窗戶?用濕布蒙嘴?
這就能對付吃人的瘟疫?
這也太簡單了,像個爛笑話。
這就像隔壁大媽在教你怎麼掃地。
可那是要人命的瘟疫啊,怎麼可能用這種法子擋住?
艾拉覺得這事太離譜了。她寧願那個聲音讓她去找什麼獨角獸的眼淚,也比相信“燒開水”靠譜。
但是。
她求了那麼多神,磕破了頭,哭乾了眼淚,這是唯一一個,唯一一個回應!
不管這個聲音有多奇怪,多不靠譜。
這是她快要淹死的時候,唯一飄過來的一根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