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巴隆在狂奔。
這個在北境名聲很響,能用人頭骨當酒杯的男人,此刻慌不擇路。
什麼金幣,女人,美酒,財富,榮譽,通通丟的一乾二淨,隻想跑,離那個能把大地變成絞肉機的隘口越遠越好。
他的崩潰就是傭兵團的最後一道命令——逃。
於是血手傭兵團剩下的部隊徹底亂了套,在清晨的平原上四散奔逃,互相推搡踐踏,隻恨自己少長了兩條腿。
潰敗來的又快又猛。
在碎石隘口很高的一塊巨岩上,卡登冷冷的看著這一切。
風吹起他散亂的黑發和粗布衣袍的一角。
握著劍柄的手很穩,眼神比手裡的劍還冷。
隘口裡飄來的硝煙和血腥味灌入他的鼻腔,卻沒讓他的表情有任何變化。
在他身後,一片寂靜、三個黑岩鎮青壯年組成的長矛方陣,沉默的矗立著。
他們都是第一次上戰場。
幾天前他們還是鐵匠、農夫、獵人,還有那些整天跟在姑娘屁股後麵的小子。
但此時他們是戰士。
每個人都緊握著三米長的重矛,矛尖的寒光映著他們年輕又堅定的臉。
空氣裡很緊張。
一些年輕人的呼吸有些急促,握著矛杆的手因為太用力,指節發白。
看著山下那片混亂的景象,看著那些平日裡凶神惡煞的傭兵像沒頭的雞一樣亂竄,心裡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改變。
是興奮?還是對殺戮的渴望?
隻是緊緊盯著前方那個可靠的背影。
隻要卡登大人的命令沒下達,他們就絕不會動一下。
卡登沒有立刻下令追擊。
他就這麼站著,像個有耐心的獵人,平靜的看著獵物在絕望中掙紮。
等恐懼在敵軍的血管裡流淌的更久一點,徹底瓦解他們反抗的勇氣和陣型。
讓混亂在敵軍中繼續擴大。
這是指引者大人教的,對敵人心理的精準控製。
就在他判斷火候差不多的時候,一個宏大又清晰的聲音,直接在他腦子裡響起。
“時機到了,卡登。”
唐宇的意識傳了過來,聲音裡沒有情緒,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讓他們見識一下,紀律與秩序的真正力量。”
“這是終結之擊,也是新時代的宣告。”
新時代的宣告!
卡登的身軀猛的一震,胸口瞬間被一股熱流填滿。
指引者大人要的不隻是一場勝利,而是要用這場徹底的碾壓,向這個世界宣告一種新的打仗方式出現了!
一種用紀律和理智打的仗,完全不是一個級彆的!
他的雙眼瞬間被點燃。
能成為這場宣告的執行者,是多大的榮幸!
卡登猛的轉身,麵對著身後的長矛方陣。
看到那些因為要守護家園而顯得無比堅定的年輕臉龐。
看到鐵匠兒子的粗壯手臂握著長矛,就和他握錘子一樣穩。
看到獵人小子的尖銳眼神盯著敵人,就像盯著落入陷阱的獵物。
他看到他們眼神中的緊張和期待,還有一絲藏不住的對血的恐懼。
但更多的是信任。
是對他,對身後家園,對那位給了他們一切的指引者大人的信任。
“噌——”
卡登拔出腰間的長劍,這是他在索林大師指點下親手打的武器。劍身筆直,在晨光下反著冷光。
他用劍鋒直指山下的潰兵,聲音大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