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這是學生二隊的呂牧之,今天發燒了,請過假後在宿舍休息。”李誌龍向校長解釋。
校長擺了擺套著白手套的手:“不打緊,身體好些了吧?”
呂牧之沒有猶豫,立正回答:“報告校長,學生已經好多了,明天可以正常學習和訓練!”
校長點點頭:“聽你剛剛說話口音,你是奉化的?”
呂牧之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說話是有口音的,不僅自己,周圍的人說話都有口音,大家的普通話都不標準,自己的口音竟然是奉化口音!
搜索記憶,呂牧之才發現,原來自己小時候在奉化生活了八年,後來才輾轉到了上滬城學習生活。
“額......是的,學生在奉化出生,小住八年。”
校長很感興趣,自己也是奉化人,當即把呂牧之叫了出去,說是要拉拉家常。
兩人在走廊上聊了幾分鐘,校長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包括老家具體哪個村鎮,家庭成員,是否婚配,以及為什麼加入黃埔軍校。
呂牧之全部照實回答,在聽說呂牧之參加五四學生大遊行以後,被動員加入青天黨,校長滿意地點了點頭。
至於為何參加黃埔軍校,呂牧之結合學過的曆史知識,三民主義聯係個人理想,最後升華主題,講了一通八百字的小作文,校長顯然對這一套說辭很受用,不停地點頭。
走廊上來往洗漱的學生很多,一見到校長,就要立正敬禮。
校長一邊和呂牧之聊天,一邊向走廊洗漱的學生點頭致意,似乎很享受這一刻。
這下呂牧之算是看明白了,校長這哪是聊天啊,這分明就是在學生麵前立人設。
體現校長關愛病號學生,體會下情的優良品質啊!
自己在工地的時候,領導們也經常過來視察,拍拍照片,這場景呂牧之可太熟悉了。
“你這個小老鄉還不錯,我一直以為你是上滬人,不曾想我們還是同鄉,繼續加油,不要給咱們浙人丟臉!“說完,校長便離開了。
像什麼賞識、畫大餅之類的話語,全然沒有。
隻是聊了個天,僅此而已,讓校長在學生麵前立足了親和的人設。
呂牧之搖了搖頭,寬慰自己:至少穿越第一天就能看見校長,校長在學生麵前所展現的形象,是以嚴肅為主的,學生們都很敬重他。
把這些思緒拋之腦後,呂牧之抓緊時間洗漱了一下,準備休息,明天還有測圖演習,自己得小心點才是。
熄燈前,同學們聊起了明天的測圖演習。
“唉,咱們的地形學是範漢捷教的,這家夥跟個老師傅似的,教一半留一半,明天的演習該怎麼辦啊。”陳庚來到蔣湘雲身邊,歎了口氣抱怨著。
小弟宋溪濂也湊了過來:“噓,小點聲,範漢捷這家夥在隔壁宿舍呢,這草棚子可不隔音啊!”
李誌龍已經坐在床上了,開始脫衣服:“是啊,咱們學校缺少地形學教官,直接讓身為學生的範漢捷來教我們,隻教我們識圖看圖,對於如何測圖畫圖,卻直接帶過,明天測圖演習可是要自己測圖啊,真是讓人頭疼!”
“不礙事的,隻是期中演習而已,又不是期末結業考試,明天也是個學習的好機會嘛!”蔣湘雲安撫起眾人。
眾人所說的地形學,呂牧之自然知道。
這範漢捷也是第一期學生,但是已經快三十歲了,測量學校畢業,地形專精,入學前就是桂軍第六路軍司令了,手底下管著兩個團,竟然還願意主動卸下職務,過來和一群年輕人一起上黃埔軍校,在學校裡也算是一段佳話。
黃埔軍校缺少地形教官,範漢捷就又當學生又當老師,給同學們上地形課。
倒不是範漢捷不願意教,而是完全沒有當老師的經驗,自己一個人還要從理論到實操教會五百多名學生,完全不可能,所以隻能一切從簡,會看圖就行了。
九點半,在眾人的叫苦聲中,宿舍熄燈了。
剛一熄燈,大家都躺下休息,陳庚卻開始坐在床邊紮綁腿。
“乾啥啊?”已經躺下的宋溪濂撐起半邊身子,輕聲問。
“還能乾啥,今晚輪到我值哨,沒有哨兵,當心軍閥衝進來給我們全繳了械!”陳庚穿戴整齊,站起來沒好氣地繼續說道:“明天演習,今晚站夜哨,什麼好事都能讓我遇上了!”
宋希濂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彆彆彆,您還是自己去吧,就你一人?”
“和隔壁的關林真一起啊!那家夥真是傲慢,總說自己是關二爺,偏偏長著一張臭嘴,我真想給他一巴掌!”陳庚一提到關林真的名字,就氣不打一處來。
同學們聽了陳庚的話,原本閉上的眼也睜開來了,紛紛笑出了聲,區隊長也笑了幾聲,隨後提醒大家注意紀律。
蔣湘雲探起了腦袋,輕聲提醒道:“晚上值哨當心點,最近不太平,槍支可彆走了火。”
“放心吧,也不是第一次值哨了。”
陳庚丟下一句話,就往學校東南的長洲炮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