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長官到!”
隨著牢房外的一聲通報,一隊穿著黑色警察製服的士兵,全副武裝地站滿了牢房過道。
呂牧之在士兵的簇擁下,來到了牢房門口。
“維嶽來了啊?”賀中寒皺緊眉頭,“你這警備司令當的好好的,來我這裡是要做什麼?”
呂牧之脫下自己的手套:“我是淞滬警備司令啊,這上滬城地麵的行動,我還不能過來看看了?”
賀中寒故意抖了抖在炭火上燒的通紅的烙鐵,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維嶽是不是忘記了,我們力行社可不受你的管轄,陳庚可是大統領清欽點的要犯,可不容你指手畫腳。”
呂牧之張了張雙手:“我沒有指手畫腳啊,我過來看看還不行了?我一個警備司令,你在我的地盤上抓人,我現在連旁觀這點權力都沒有了?”
賀中寒哼了一聲,隨後又有點幸災樂禍道,“你確定要呆在這?我記得你們兩個似乎關係不錯吧?你該不會是想要劫獄吧?”
“是啊,怎麼著?”
“你...說什麼?”
“哦,你彆誤會,我說我是和他關係不錯,怎麼著。”
賀中寒抓起炭火上的烙鐵:“你愛看便在一旁看著,我要乾正事了。”
說罷,賀中寒走到陳庚麵前:“陳庚啊,老實交代吧,你的上級是誰?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隻要說出來了,不僅不用受皮肉之苦,還能享儘榮華富貴!”
陳庚被綁在十字架上,卻毫不搭理賀中寒,目光投向呂牧之:“牧之?當年也沒來得及說聲再見,怎麼現在見麵了也不打聲招呼啊?
哦,不對,他們都叫你維嶽啊,這是大統領給你取的字?我還是習慣叫你牧之。”
呂牧之上前兩步,看了看陳庚的臉,笑道:“老陳,彆來無恙啊......
話說你這也沒怎麼變啊,外麵的人都叫你王庸,這個名字把力行社那群家夥耍的團團轉,哈哈,我就想你這張臉挺有辨識度的,怎麼換了個王庸的化名,他們就不認識你啦?”
氣氛頓時熱烈起來,陳庚哈哈笑道:“牧之啊,你這就外行了,我會化妝啊,你以為白白出國啦,如果不是被叛徒出賣,賀中寒這家夥能抓著我?可惜沒如果啊,讓賀中寒瞎貓碰見死耗子了。”
呂牧之想起當年的東征,笑道:“你這還是不小心啊,當年楊劉叛亂,我們兩個入城偵查,我還教你怎麼接頭呢,那才叫天衣無縫啊。”
“嗨~你可彆提了,八年前,你讓我在窗戶上晾衣服作為暗號,掛著上衣、褲子和毛巾三件套,衣服反著曬,褲子正麵曬,毛巾要是灰色的,他娘的,風一吹直接把那毛巾吹飛了,我越想越覺得你是在忽悠我,當年的那些軍閥哪有什麼偵查能力啊......”
賀中寒此時已經是滿臉黑線,兩人明顯是把自己的牢房當做敘舊的地方了,這讓賀中寒很不開心。
“我說牧之,你不尊重我,也得尊重大統領吧,要敘舊我不攔著你,,不過也得先讓我把事情辦完!
在那之後,你想聊多久都行,當然...前提是陳庚還活著!”
賀中寒想把烙鐵往陳庚身上杵,但是呂牧之和陳庚聊的時間有些久,賀中寒擔心烙鐵涼了,又把烙鐵丟回到炭火上。
“把他按到電椅上去!”
兩名便衣走上來,將陳庚按到了電椅上。
“我再問你一遍,陳庚......”
“少廢話動手吧!”
賀中寒啟動了按鈕,卻發現電椅沒反應,回頭發現呂牧之把電閘給拉了。
氣的賀中寒火冒三丈:“呂牧之!你竟敢公然破壞審訊!陳庚他是要犯,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呂牧之寸步不讓,:“他在東征流過血,他為大統領負過傷,你不能這麼對他!”
“你……你這是包庇,是縱容!”賀衷寒氣得臉色鐵青,“對付這種冥頑不靈之徒,不用重刑,怎能撬開他的嘴?”
呂牧之毫不客氣地反駁,“撬不開嘴是你力行社無能!陳庚救過大統領,他要是死在你這裡,彆人會怎麼議論大統領?
此人關係重大,不宜在此草率用刑,我以淞滬警備司令的身份,要求立即將陳庚押解至金陵,由大統領裁決,來人!”
身後幾名手持衝鋒槍的武裝警察立刻上前一步,氣勢逼人。
賀衷寒又驚又怒,正要強令手下對抗,一名便衣慌張跑來,“賀長官,金陵方麵來電話了。”
賀中寒狠狠瞪了呂牧之一眼,快步走出牢房,回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好啊你,原來這麼快就把這消息捅到金陵去了?你這就是防著我用刑啊。”
呂牧之坐回到椅子上,“金陵方麵怎麼說?”
賀中寒咬著牙道:“大統領命令...將陳庚押送至金陵,由你把他押解至金陵。”
“我?”
賀中寒點點頭:“對,就是你,你滿意了?”
呂牧之站起來:“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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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呂牧之想了很多,大統領知道自己與陳關係好,卻要自己親自要送陳庚去金陵,就不怕陳庚被放跑了?究竟是為了什麼?
呂牧之想了幾種可能。
一種可能是大統領是想放了陳庚?但又需要找個台階下,所以想讓自己放了陳庚?
另一種可能,莫不是大統領是想考驗自己?看看自己會不會放跑了陳。
還有一種可能是大統領真的是想自己親自審問陳庚。
火車上,陳庚就坐在呂牧之麵前,雙手被銬。
陳庚似乎知道呂牧之在想什麼:“彆想了,聽我的,把我安穩送到金陵就行了,你要是真放跑了我,大統領心裡會怎麼想你?搞不好你身上的職務會全被撤下,好好當你的淞滬警備司令吧,將來多殺些鬼子”
呂牧之歎了口氣,問道:“李誌龍怎麼樣了?還活著嗎?”
陳庚沒有說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笑道:“來根煙。”
呂牧之笑著搖搖頭,讓侍衛上來點了一根煙,“你隻需要告訴我他是否還活著就行。”
陳庚深吸一口煙:“告訴你也無妨,還活著,你那年回浙省老家,李誌龍說你臨走之前,留下些奇奇怪怪的話,後來他就被撤職了,再後來,李誌龍去了香江......後麵就無可奉告了。”
“那...”
“彆問了,蔣湘雲也活著,當年南昌之戰,你們第一師、第二師本來當總預備隊,卻被抽調去打南昌,總預備隊的位置空出來以後,蔣湘雲那時候在北伐軍總部的一個補充團裡,他和補充團一起被調到總預備隊去了,後來出國了,再後來,就無可奉告了。”
呂牧之苦笑一聲,“活著,活著好啊。”
陳庚抽完一根煙,招招手:“再來一根!”
金陵,統帥府。
大統領沒有預備下牢房,倒是擺下了一桌接風宴。
宴席上坐滿了當年黃埔一期的同學。
令呂牧之沒想到的是,賀中寒竟然先自己一步,屁顛屁顛地跑來金陵了。
大統領見呂牧之和陳庚兩人來了,招招手:“終於到了,來,過來坐!”
胡公南坐在大統領右邊第一位,陳庚被安排在左邊第一位,呂牧之則坐在左邊第二位,和陳庚坐在一起。
“陳庚啊,我的好學生,七年沒見了吧?”
陳庚掃視了宴席上的同學們,笑道:“是啊,七年了,忙著和列位作鬥爭,一刻不得閒,今天才匆匆見上一麵,大家不要見怪啊。”
說著,陳庚已經端起麵前的酒杯,大方的一飲而儘。
“你好糊塗啊!”大統領手指點著麵前的酒桌,“你看看胡公南,人家現在已經是師長啦,看看呂牧之,已經是淞滬警備司令了,我不要你提供什麼情報,隻要你跟我走,我給你一個金陵衛戍司令如何?”
陳庚搖搖頭,“對不起,恐怕我沒這個能力啊,我不擅長在友軍背後打黑槍。”
胡公南坐在對麵,一下子臉色很不好:“陳庚,說什麼呢,在座的個個光明磊落,誰打黑槍了?”
酒桌上坐了十幾人,可是現場卻十分安靜。
陳庚看大家都不動筷,拿起筷子在桌子上頓了頓:“都吃啊,趁熱,傻坐著乾什麼?”
大統領歎了口氣:“吃吧,多吃點,在那邊吃的不好吧,你都瘦啦。”
陳庚聽到這話,笑了:“吾貌瘦而肥天下,瘦的好啊...咦,大統領,你也瘦了?”
“有嗎?”大統領摸了摸自己的臉,宴席上的黃埔一期生們也抬頭看大統領。
“大統領作為國之領袖,您貌瘦而天下更瘦,這是為何啊?莫不是國家有蛀蟲?”
大統領很無奈,“你就吃虧在這個脾氣上!這麼多年了還是一點沒改!”
陳庚看著大統領:“我確實一點沒改,隻是您除了名字沒改,其他都改了!”
大統領當即氣得站了起來,在場的黃埔一期同學們紛紛立正,其中大多是將軍,隻有陳庚一人坐在椅子上。
“我胃口不好,你們同學之間好好敘敘舊吧。”說罷,大統領拂袖而去。
呂牧之見大統領狼狽走了,拿起酒壺,給陳庚倒上一杯酒,“多來點,這可是我從川省帶來的五糧液,絕對正宗。”
胡公南也對陳庚笑道:“今天咱們隻聊同學情啊,來來來,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