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彆墅的書房裡，午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深色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影。蘇晚跪坐在地毯上，指尖劃過書架底層一排落了薄塵的硬殼書——她在找張教授提過的《罕見遺傳病基因圖譜》，那是母親當年最常翻閱的專業書，或許能從書裡找到與手稿互補的實驗數據。
書架最內側藏著一個紫檀木盒子，邊角被歲月磨得光滑，黃銅搭扣上刻著細小的“傅”字。蘇晚原本沒在意，可伸手抽書時，盒子被帶得傾斜，裡麵傳來紙張摩擦的輕響。她頓了頓，彎腰將盒子捧起，指尖觸到木質表麵的溫度，竟像是被人反複摩挲過一般溫熱。
“這是什麼？”蘇晚輕聲自語，手指勾住搭扣輕輕一掰，“哢嗒”一聲，盒子應聲而開。
裡麵沒有貴重的珠寶或文件，隻有一本黑色皮質相冊，封麵上燙金的紋路已經有些褪色，翻開封皮的瞬間，一股淡淡的檀香撲麵而來——那是傅景深常用的香薰味道，顯然他時常翻看。
蘇晚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指尖輕輕撚起相冊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大學實驗室的照片：穿白大褂的女孩紮著低馬尾，側臉對著鏡頭，正專注地調試管，陽光落在她垂落的睫毛上，投下淺淺的陰影。
那是她。
蘇晚的呼吸猛地頓住，指尖微微發顫。這張照片是她大三時拍的，當時實驗室同學隨手抓拍，她自己都沒見過高清版，怎麼會出現在傅景深的相冊裡？
她繼續往後翻，一頁頁全是她的身影：圖書館裡低頭記筆記的側影、學術論壇上攥著演講稿的雙手、甚至是周末在學校附近咖啡館裡，對著筆記本電腦皺眉改代碼的模樣。照片的角度都很隱蔽，有的像是隔著玻璃窗拍的，有的則是從身後抓拍，顯然拍照的人不想被她發現。
最讓她心驚的是第17頁——那是一張十年前的車禍現場照。照片裡的女孩穿著藍色連衣裙，蹲在變形的轎車旁，背影單薄卻堅定，正伸手去拉車門。背景裡的白色轎車車頭撞得稀爛，正是母親當年的車。
這是她。十年前，她路過車禍現場，救了被困在車裡的人，卻因為害怕被牽連，留下平安扣就跑了。
蘇晚的手指按在照片上，指尖能感受到相紙的紋路，眼眶突然發熱。這些照片跨越了近十年，從她的大學時代到十年前的車禍，傅景深為什麼會有？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關注她的？
“在看什麼？”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晚猛地回頭，傅景深正站在書房門口，手裡端著兩杯熱牛奶，看到她手裡的相冊，眼神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帶著一種“終於被你發現了”的坦然。
“這些照片……”蘇晚的聲音有些發緊，舉起相冊，“都是你拍的？”
傅景深走過來，將牛奶放在旁邊的矮幾上，在她身邊坐下，膝蓋輕輕碰到她的膝蓋。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她手裡拿過相冊，翻到那張車禍現場照，指尖落在女孩的背影上：“十年前，你救我的時候，我記不清你的樣子，隻記得這個背影，還有你塞給我的平安扣。”
蘇晚愣住：“你早就認出我了？”
“去年學術峰會，你在台上講星芒實驗室的基因編輯技術，”傅景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溫柔得能溺出水，“你提到‘蘇嵐教授的研究方向’時，手指會無意識地摩挲指尖，和十年前那個蹲在車禍現場的女孩一模一樣。”
他頓了頓，聲音放得更輕：“我不敢確定，就托人跟著你拍了這些照片。看到你在實驗室裡對著母親的手稿發呆，看到你拒絕林哲時的堅定，我才敢肯定——你就是我找了十年的人。”
蘇晚的心跳像擂鼓一樣，她看著傅景深的眼睛，裡麵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原來民政局的閃婚不是巧合，他遞過來的契約不是一時興起，就連他送她的珍珠胸針，都是她大學時在論壇裡提過喜歡的款式。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更多的卻是難以言喻的暖意。
傅景深伸手，指尖輕輕擦過她泛紅的眼角：“我怕你覺得我是因為‘救命之恩’才接近你，更怕你知道我偷偷拍了這麼多照片，會覺得我變態。”他拿起相冊，翻到最後幾頁，裡麵夾著一張塑封的平安扣照片——那是他當年被救後，特意拍下的，平安扣上的七角星紋路清晰可見，“我甚至想過，如果這輩子都找不到你，就把這些照片當念想。”
蘇晚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裡，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腰。傅景深的胸膛很暖，帶著淡淡的檀香，讓她覺得無比安心。她埋在他頸窩，聲音悶悶的：“傅景深，你真是個笨蛋。”
“是，我是笨蛋，”傅景深輕笑，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笨到找了你十年，笨到不敢告訴你真相，還笨到在民政局門口，故意放慢腳步等你拽我。”
蘇晚忍不住笑了，眼淚卻越流越多。原來所有的“巧合”，都是他蓄謀已久的溫柔。
兩人相擁了很久，直到陽光漸漸西斜，蘇晚才從他懷裡抬起頭，伸手去拿相冊，想再看看那些照片。指尖剛碰到相冊，一張夾在最後一頁的照片掉了出來，落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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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彎腰撿起，看到照片上的人時，呼吸瞬間停了。
照片上有兩個年輕女人，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裡，笑得格外燦爛。左邊的女人眉眼和蘇晚有七分相似，是母親蘇嵐；右邊的女人穿著同款白連衣裙，氣質溫婉，蘇晚見過她的照片——是傅景深的母親，傅婉清。
兩人的手臂緊緊挽在一起，傅婉清手裡拿著一朵向日葵，彆在蘇嵐的發間。照片的邊緣有些泛黃，顯然已經保存了很多年。
“這是……”蘇晚的聲音有些發顫。
傅景深也湊過來看，眼神裡滿是驚訝：“我從沒見過這張照片。母親去世後，我整理她的遺物時，沒發現過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