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眾人皆是螻蟻塵埃,根本不值得他瞧上一瞧。
隻是轉過眼去,微微側首,對身後的馬統示意。
謝清言的手緊緊把住欄杆。
隻覺得一顆心簡直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她旁邊也有不少人在看熱鬨,她擠在一群人裡,其實不算突出。
馬統點點頭,謝清言素來覺得他呆呆的,此時在燈光下,反倒是映出些冷硬來。
他上前一步,高高舉起一塊玄色令牌。
那令牌材質也非金非鐵,隻是泛著光澤,上麵以古篆刻著一個遒勁的“馬”字,周圍盤踞著隱秘繁複的紋飾。
馬統聲音不高,卻帶著十足十的倨傲。
“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
哎,一開口又變回那個狗仗人勢的樣子了。
謝清言不知究竟,正想伸長脖子再看一眼,馬統卻已經將令牌收入懷中。
所有人的臉色都已經變了。
那老鴇臉色頓時白了,站在原地,身體已經開始發抖。
而剛剛還一臉挑釁的護院首領的麵色也轉為驚懼。
他幾乎是踉蹌著後退半步,隨即毫不猶豫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我們有眼無珠,不知是公子大駕光臨!”
他這一跪,身後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護院打手們哪裡還站得住?
雖然馬統收手很快,他們並不是個個都看清了令牌全貌,可是首領都這樣,他們哪還敢有半分遲疑?
隻聽“嘩啦啦”一片聲響。
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漢子們紛紛跪下,額頭緊貼地麵,惶恐的聲音此起彼伏:
“參見公子!”
“小人不知是公子,衝撞尊駕,求公子恕罪!”
“公子恕罪!”
鴇母也連忙上前賠著笑,忐忑極了:
“奴家有眼無珠,隻是公子從不到這地方來的,一時沒有想到會是公子。”
“不知公子駕臨,是為何事?”
其實她心裡慌得很,直犯嘀咕。
太守大人可就在樓上,公子這樣子,莫不是來抓太守的?
可是,素來隻見過強勢的妻房來這裡抓丈夫的。
第一次見兒子來這裡抓老子的。
太守大人要是被公子逮個正著,那場麵不得天翻地覆嗎?
她的生意還要不要做?
不,這種醜事,恐怕她應該擔心自己的腦袋還能不能要。
饒是她久經風月場,不知看過多少事,一時之間也是滿腹疑惑,心中惴惴不安。
而謝清言看著這場變臉全過程,心裡更是暗道不好!
誰能想到這些人變臉如翻書,一看到令牌紛紛納頭便拜?
馬家之勢,竟強到如此地步。
畢竟,係統跟她說馬家雄踞一方是一回事,親眼看到這番景象又是另一回事。
難怪馬文才在書院橫著走,其他人縱然是世家大族,在人家的地盤也得低頭。
看吧,這就是不加強中央集權的下場!
一個令牌,瞬間攻守之勢異也。
馬文才聽著鴇母的話,目光越過跪了滿地的眾人,再次鎖在謝清言身上。
那眼神比方才更冷,或許是因為她剛剛沒有自覺下來的緣故。
“都愣著做什麼?”馬文才聲音不高,卻讓滿堂皆寂,“請這位謝公子下來。”
這下,是她敬酒不吃吃罰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