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看見謝清言抱臂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其實馬文才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他下意識走在後山上,四周靜的出奇,他幾乎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是被耍了一道。
“謝清言。”於是他幾乎是在虛空輕聲喚道,這三個字在齒間碾磨得血肉模糊,“你好得很。”
然而雖然語氣如此狠辣,他卻覺得眼睛有些發熱。
然而也就是此刻,他背後傳來了聲音。
“誒,你在叫我嗎?”
馬文才猛地轉身。
看見謝清言穿著件朱紅圓領袍,繡著織金的花樣,一副豔麗少年的樣子,微微笑著側頭看他。
這一刻,他突然想,她穿這種顏色確實挺好看的。
謝清言倚在樹下,輕輕笑道:“不是要見我嗎?”
馬文才哪裡受得了這種好一陣歹一陣的對待,立刻繃緊了臉就要走。
謝清言也沒追上來,卻道:“我一直搞不懂那種戲文裡一個誤會就老死不相往來的橋段。”
“多謝你讓我見識到了。”
馬文才再也忍不住,疾步走過去,逼視著她:“是你的人傳的話!”
“先讓我跟你少來往,現在你又追過來,謝清言,你在耍著我玩嗎?”
但他知道謝清言總有辦法頂回來。
她總是有那麼多理由。
馬文才自然也準備好了聽她巧舌如簧的辯論。
但這次,謝清言卻微微垂下了眼睛,不僅不說她那套歪理,反而露出有點難過的神色:
“我沒有耍你玩。”
“你要是不相信,我這就回去了。”
她向來都擺出那種遊刃有餘的樣子,何曾有過這種表情。
馬文才頓了頓,仍然冷淡道:
“你的書童膽子這麼大,連主子的話都敢亂傳?”
他低頭看謝清言,卻看到她紅色圓領袍上的一顆紅瑪瑙扣子都沒係好。
顯然也是匆匆換了衣服出來找他的。
於是他又冷冷笑了一聲,嘲諷道:“連衣服都不穿好就跑出來,成何體統?”
語氣卻緩和了些許。
甚至連之前跟他爹爭吵的那種鬱結之氣都消散了不少。
謝清言聞言低頭,也是這會兒才發現。
不過這顆扣子倒也不大緊要,隻是領口微敞。
放在彆人身上或許失禮,但放在她身上就顯得很合理了,加上一路往後山來,應該也沒人看到什麼。
她抬手要係,卻被馬文才按住手腕。
不由分說的要撫上那顆鮮紅的紅瑪瑙扣子。
意圖十分明顯,他準備親手幫她係上。
問題是謝清言本來就比他低大半個頭,他要幫她係扣子,必得低著頭。
視線也就無可避免地落在她纖細白皙的脖頸上。
她身上那股淡淡冷香,也因著這極近的距離,絲絲縷縷鑽入他的呼吸之中。
馬文才剛抓住扣子,就開始有點後悔這個決定了。
他想彆過臉,可那顆瑪瑙扣子偏偏扣眼也小,幾次錯開。
他係得甚至連指尖都開始發顫,耳根也開始燙起來。
謝清言好意道:“算了,你這隻手不是還有傷嗎?”
“還是先把我放開,我自己係吧……”
她說的也挺乾巴的,畢竟馬文才低著頭,微熱的呼吸灑在她敏感的頸側。
這種感覺其實奇奇怪怪的。
然而馬文才卻有種絕不半途而廢的意思,低聲道:“你先彆動。”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聲音明顯比平時低啞許多。
謝清言聽得頭皮一緊,忍不住側了側身。
兩個人本就挨的極近。
這一動,謝清言的頸側皮膚恰好擦過他抿緊的唇角。
兩人俱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