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對下位,都是隨上位者的意思,看上位的心情,這個人還敢自己開口要?
謝清言反而得寸進尺:“說是求承諾也不恰當。”
“不如說是交易吧。”
“對於太守大人在枕霞樓的事我會隻字不提,自然,今天的事我出門也會忘記。”
“如果條件允許,我也會離令郎遠一些。”
這本就是馬太守一開始想要的。
因此,他顯得十分出乎意料:
“那你想要什麼?”
窗外,綠意正濃。
梨花如雪,紛紛揚揚落滿庭院。
少年聲音平靜:
“我想要太守大人做個合格的父親。”
即使用儘一切言語,也無法形容馬太守此刻的震驚。
他所有的表情都在這一瞬間凝固。
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這個少年。
謝清言卻仍然無所顧忌:“也許太守大人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合格的父親,或許做的儘量合他心意?”
這話真是太倒反天罡了,所謂父為子綱,哪有父親做事要合兒子心意的?
可謝清言偏偏就敢這樣要求,仿佛這事兒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馬太守第一時間的反應卻不是發怒,而是笑出了聲。
“好一個謝家小輩,拐著彎來替我兒子鳴不平了。”
謝清言聲音聽著淡淡的;“那太守大人要答應嗎?”
本以為還要僵持一會兒,不想馬太守卻哼了一聲:
“你處處言語機鋒,讓我認清自己有多看重這個兒子。”
“如今都說到這兒了,本官還能不答應嗎?”
若是不答應,豈不是顯得自己這個父親還不如朋友關心在意他?
何況,這謝家少年若是真心與兒子來往,反倒是一段不錯的交情。
那可是陳郡謝氏,就算是早早分出來的旁支,可此人有如此心思,未來前途想必不可限量。
謝清言負手而立:“如此,真是再好不過了。”
然而就在馬太守還要說點什麼之際,謝清言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
“哦,我剛剛說如果條件允許,我會離文才兄遠遠的。”
“如果條件不允許的話,那就算咯。”
馬太守一愣,腦子裡回想起謝清言的話,瞬間靈光一閃。
他答應了要做合格的父親,儘量符合兒子的心意。
那如果兒子執意要與這小子來往,那他又怎能反對呢?
又被這小子將了一軍。
不過這一次,馬太守倒沒覺得惱怒。
他到底是做官日久的,要是為了這麼點話就心生怒火,那也到不了如今地位了。
反正他如今覺得兒子交個不守常規的朋友也不算什麼,自然也不至於為此惱火。
一個友人而已,以後朝廷委任狀下來,天各一方。
他再為文才訂一門好婚事,娶一個像夫人那樣的名門淑女,漸漸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舊時的朋友,怎麼會比自己的父親妻子以及兒女更重要呢?
於是他撫了撫須,想要說點什麼來打消謝清言的顧慮。
門外卻驟然響起的嘈雜聲和急促腳步。
“公子,您不能進去!太守正在會客……”
“滾開!”
熟悉的,帶著桀驁和不耐的聲音穿透門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