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言要是聽話也就怪了。
說實在的,她也不懂馬文才這麼桀驁的一個人,怎麼在感情之事上顯得如此的……
單純。
於是她連忙拉住了他的手臂,騎射服本來就是窄袖。
甚至能感受到袖口下麵皮膚的溫度。
馬文才回過身,鋒利的眉骨帶著股上位者的壓迫感:
“放手。”
謝清言立刻攥緊:
“那可不行。”
“你從校場氣勢洶洶趕過來,就為了跟我說一句閉嘴,放手?”
馬文才銳利的目光一收,顯得有點無可奈何,問她:
“你去我爹那兒做什麼?”
謝清言笑道:“是他請我去的啊。”
馬文才生氣,總不能是因為他沒有被邀請吧?
真是搞不懂。
馬文才把她拉到一旁的廊下拐角,紫色的窄袖胡服襯得他腰身勁瘦。
謝清言不禁視線遊移。
馬文才長身玉立的站著,冷聲道:
“他請你去,你就去?”
“你看不出來他不喜歡你?”
“還說什麼尋常敘話,你們把我當三歲小孩嗎?”
幾句話連珠炮一樣砸過來,謝清言收回目光,臉上露出笑容來:
“噢,原來你拚命的把我往外拉,是知道你爹不喜歡我呀?”
“原來不喜歡我的人是你爹,不是你哦。”
謝清言笑的十分耀眼。
“那你呢,你喜不喜歡我?”
馬文才呼吸頓時一滯。
那些帶著點擔憂的質問,瞬間被她堵了回來。
少年耳根立時泛起了可疑的薄紅,聲音裡那點嘲諷都維持不住了:
“又這麼空嘴薄舌的,就該讓你被為難一番。”
“我真不該來找你。”
謝清言卻打岔問道:
“說實在的,那點為難,我倒不看在眼裡。”
“隻是你和馬太守關係怎麼這麼不好?”
這話觸及馬文才心事,他自然有些回避,好在兩人之間也不是一般友人的關係。
他頓了頓:
“他或許是個好太守。”
“但絕不是個好丈夫,更不是個好父親。”
謝清言想了想,覺得前麵一句話也未必成立。
馬太守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愛民如子的清官,感覺就是那種很懂為官之道的大官。
災年他會給百姓放糧賑災,但也會在裡麵加糠和沙子。
這話她隻在心裡過了一遍,就笑了笑,點頭稱是:
“明白了。”
“上有堯舜之君,才會有堯舜之民。”
“雖是君臣之道,可是父子相處,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父慈才能子孝。”
這話放在如今這時代,實在是一種不敬之語。
馬文才卻沒有大驚失色,隻是低下頭,目光銳利的仿佛要把她看穿。
每個人都學過各種孝道的故事,臥冰求鯉和埋兒奉母是廣為流傳的佳話。
而謝清言說,父慈才能子孝。
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偏偏她一語中的,說到他心裡最隱秘,連自己都未必意識到的那些質疑。
這樣的人,看似跟誰都能說上幾句,內裡卻如此鋒利而清醒。
馬文才不禁低笑了一聲:
“也就我會聽你這些狂妄之言了,你怎麼不說給梁山伯聽?”
“隻怕他那種迂腐的老好人,一聽就要說什麼事父至孝,自然能感動人心。”
謝清言抬起頭,表情愕然:
“啊?”
“好端端的,我們為何說到他了?”
這都哪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