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祭的夜晚，在混亂、恐懼與未散的星辰餘暉中艱難地熬了過去。黎明來臨，陽光驅散了部分陰霾，卻驅不散王都民眾臉上的驚惶與困惑。官方給出的解釋是“星辰能量共鳴過度引發的短暫集體幻覺”，並宣布全城戒嚴三天，全力調查事件原因。
這種說辭隻能安撫最無知平民。稍有見識者都能感受到那精神衝擊的惡意與那貫穿天地的恐怖能量對撞。恐慌在暗地裡蔓延，流言蜚語如同瘟疫般擴散。
“龍涎商會”也暫停了營業。法比安男爵按照林核的指示，對外宣稱店鋪在昨夜的能量衝擊中受損，需要檢修。後院成為了臨時的指揮所和避難所。
艾拉、影爪、瑟薇絲特、洛瑟瑪和閃閃都安然無恙。林核提前布置在店鋪周圍的簡易能量過濾符文起到了一定作用，加上他們本身都不是普通凡人，扛住了削弱後的精神衝擊。此刻，幾人聚集在後院，神色凝重。
“主人，昨夜那是……”洛瑟瑪紫色的眼眸中帶著深深的憂慮，他身為月神祭司候選，對那種冰冷、褻瀆生命的秩序能量感知尤為敏銳。
“是‘觀測者’。”林核沒有隱瞞，“他們試圖利用星輝祭控製王都。我們破壞了他們一個關鍵節點，但核心還在塔內。”
艾拉活動了一下背後的金屬翅膀，發出輕微的嗡鳴，臉上帶著後怕與興奮交織的複雜表情：“那從天上掉下來的光……是主人您的手段？”她雖然不清楚細節，但本能地將那撕裂幽藍光柱的熾白光芒與林核聯係在一起。
林核微微頷首，沒有細說。他看向影爪，貓女依舊沉默，但緊握的雙拳顯示著她內心的不平靜。那種無力感，在麵對席卷全城的危機時，比個人仇恨更讓她窒息。
瑟薇絲特優雅地擦拭著一個水晶杯，紅唇輕啟：“王室和議會的反應很迅速，戒嚴、調查、統一口徑。但這更像是……欲蓋彌彰。他們似乎知道內情，卻在竭力掩蓋。”
“他們或許不是主謀，但內部肯定有問題。”林核肯定道。阿爾瓦大師的警告，秩序司在引星池的行動，都說明了這一點。
“閃閃怕怕……”小小的暗夜妖精坐在洛瑟瑪的肩膀上，抱著那顆核能星輝球，小臉發白，“那些藍色的光，好冷，好討厭……”
林核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閃閃的小腦袋，一絲溫和的核能靈力渡了過去，驅散了她殘留的不適。“沒事了。”
安撫下內部，林核開始處理後續。通過靈犀石與龍島聯係，確認了“天罰之眼”一號和三號確實被摧毀，但其餘衛星運行正常。龍島方麵對“觀測者”展現出的對軌道打擊能力感到震驚，立刻加強了龍魂壁壘的太空監測。大長老時漪表示，龍族會加快“天空堡壘”的升級，以備不測。
與墨影的通訊則帶來了更具體的損失報告。“暗影之網”在昨夜襲擊塔基防禦的行動中損失了超過三分之一的人手，墨影本人也受了輕傷。但他們確認，塔基的防禦設施在“天罰之眼”打擊後，有一部分似乎陷入了癱瘓或待機狀態。
“我們的人還在監視，塔區現在是隻進不出，戒嚴等級極高。”墨影的聲音帶著疲憊與憤怒，“王室和議會派出了聯合調查團進入塔內，但帶隊的……是秩序司的司長，一個對王室和議會都極其忠誠的老家夥，也是堅決的‘秩序至上’論支持者。”
線索再次指向秩序司，指向那個冰冷“秩序”的擁護者。
結束通訊，林核陷入了沉思。硬闖不行，官方渠道被把持，衛星打擊暴露後可能麵臨更多反製……需要新的突破口。
就在這時，他收到了阿爾瓦大師通過學院內部係統發來的加密信息，隻有簡短的幾個字：
“午後，老地方，急事。”
阿爾瓦大師的私人煉金工坊，那間可以眺望通天塔的研究室內。
大師的臉色比上次見麵時憔悴了許多，眼中布滿了血絲。他揮手布下了好幾層隔音與防窺視結界，才急切地開口：“林核，昨夜……你參與了多少？”
林核看著他，沒有直接回答：“大師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被汙染的星辰之力，看到了那試圖操控人心的邪惡波動！”阿爾瓦大師情緒有些激動，“我也看到了那來自天外的……審判之光！那不是王國的技術，甚至不是這個世界已知的任何一種力量！”他緊緊盯著林核，“彆否認，我知道跟你有關！隻有你，擁有那種……超越我們認知的能量理念！”
林核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我阻止了最壞的情況發生。”
阿爾瓦大師長長歎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果然是你……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王室和議會已經將昨夜的天象定義為‘未知勢力的襲擊’，正在全力排查！你……”
“大師找我來，不是為了說這些吧？”林核打斷他。
阿爾瓦大師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一絲恐懼：“塔內……‘源池’出大問題了！昨夜能量暴走，不僅是為了對外釋放精神控製，更主要的是……塔基深處，那被曆代賢者封印的‘異物’，被激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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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物？”林核眼神一凝。
“那是一塊古老的黑色水晶，據說是王國建立之初就存在於塔基的，被認為是穩定地脈的關鍵。但曆代首席法師都知道，那東西……是活的，或者說，蘊含著某種冰冷的意誌！”阿爾瓦大師的聲音帶著顫抖，“昨夜，它瘋狂地汲取被汙染的星辰能量，甚至……反向侵蝕‘源池’！現在塔內的能量環境極其糟糕，充滿了那種令人作嘔的秩序感！聯合調查團進去，與其說是調查，不如說是……試圖重新控製局麵，或者，與那東西達成某種溝通！”
林核心中豁然開朗。果然！通天塔本身就是“觀測者”的一個重要據點，或者說，它們的目標就是塔基那塊黑色水晶——“秩序”的載體！
“大師告訴我這些，是希望我做什麼？”
阿爾瓦大師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掙紮與最後的一絲希望：“我不知道你能做什麼。但我能感覺到，王室和議會中，有一部分人似乎……默許甚至樂見其成。他們相信那種絕對的‘秩序’能帶來永久的穩定與強盛。但他們不明白，那是在扼殺靈魂，是在將世界變成冰冷的機器！林核，你擁有我們無法理解的知識和力量，如果你有辦法……阻止他們！否則，奧術之環，乃至整個大陸，都將萬劫不複！”
看著這位畢生追求知識、此刻卻因恐懼和責任感而近乎崩潰的老者，林核點了點頭。
“我會儘力。”
離開大師的工坊，林核知道，不能再被動等待。官方的渠道已經不可信，甚至可能成為敵人。他需要更直接的信息，需要知道塔內現在的具體情況，需要找到那塊黑色水晶的弱點。
他想到了一個人——瑟薇絲特。她那強大的精神力，或許能穿透重重阻礙，窺探到塔內的一些景象。
同時，他也需要更強的力量。金丹大圓滿的瓶頸依舊牢固，但他能感覺到，與“觀測者”的每一次交鋒，都在撼動著它。也許，下一次真正的生死搏殺，就是突破的契機。
回到店鋪後院，他召來了血精靈。
“瑟薇絲特，我需要你的能力，窺視通天塔內部，尤其是塔基區域的能量流動和精神印記。”林核直接下達了命令，“小心反噬，安全第一。”
瑟薇絲特優雅地躬身，紅寶石般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興奮：“樂於效勞，我的主人。窺探秘密，本是血族的天性。”
她閉上眼睛，強大的精神力如同無形的觸須，小心翼翼地向著遠處那座純白巨塔延伸而去。
林核則走到一旁，開始檢查自身的裝備，為可能到來的、真正深入虎穴的戰鬥做準備。龍鋼內甲流光溢彩，靈犀光翼蓄勢待發，幾枚經過改良、威力更大的輻光手雷掛在腰間。
風暴並未結束，隻是暫時轉入了地下。而他，即將主動踏入這漩渦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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