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薇絲特靜立於後院中央，銀白長發無風自動。她閉上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眸，周身彌漫起一層淡薄的血色霧氣，那是高度凝聚的精神力外顯。作為存活了六百年的血精靈，她的精神感知遠比同階存在更加敏銳與堅韌。
林核站在一旁，屏息凝神，龍鋼內甲上的裁決者核心單元同步運行，輔助監測著瑟薇絲特的精神波動以及可能來自通天塔方向的反噬。
時間一點點過去。瑟薇絲特光潔的額頭上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眉頭微蹙，顯然探查過程並非一帆風順。通天塔本身的防護結界，加上如今內部那混亂而冰冷的能量場，構成了強大的乾擾。
突然，瑟薇絲特的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
“怎麼樣？”林核立刻問道。
瑟薇絲特緩緩睜開眼，血色雙眸中帶著一絲疲憊與驚悸：“塔內的防禦……非常嚴密。精神探測如同在粘稠的泥沼中穿行，而且布滿了無形的尖刺。我無法深入核心區域，但在塔基上層能量脈絡彙聚點，捕捉到了一些碎片化的景象和精神殘留。”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描述，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看’到……原本流淌著純淨奧術能量的‘源池’，如今表麵覆蓋著一層不斷蠕動的、如同石油般的幽暗物質。池水沸騰，卻散發著刺骨的寒意。許多身穿皇家法師袍和秩序司製服的人在其中忙碌，但他們眼神空洞，動作僵硬，如同……提線木偶。”
“他們的精神波動被一股更強大的意誌強行壓製、覆蓋了。我嘗試接觸其中一個邊緣個體的意識，隻感受到一片冰冷的空白，以及……一種對‘絕對秩序’的狂熱向往，那感覺……令人作嘔。”
林核眼神冰冷，這與阿爾瓦大師的描述和他的猜測相符。“觀測者”正在同化塔內的操作人員。
“還有嗎？”
“有，”瑟薇絲特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在更深層，我感覺到一個……巨大的、冰冷的精神聚合體。它像一顆黑色的心臟，在塔基深處緩慢而有力地搏動。無數細小的、如同神經纖維般的能量束從它身上延伸出來，連接著‘源池’，連接著塔身符文，甚至……試圖連接王都的地脈網絡。”
她看向林核，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主人，那東西……它在低語。不是語言，而是一種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的信息流，不斷地重複、強調著幾個核心概念——‘淨化’、‘統一’、‘秩序’、‘清除變量’……它在試圖重塑塔內所有生命的認知！”
精神汙染源！那塊黑色水晶，不僅是能量核心，更是一個強大的意識侵蝕器！
“能確定它的具體位置和防禦情況嗎？”林核追問。
瑟薇絲特遺憾地搖頭：“無法精確定位。它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個精神黑洞，我的感知稍微靠近就會被扭曲、吞噬。隻能模糊判斷它在塔基正下方極深之處。防禦……無處不在。塔內本身的結界，被它強化過的能量場，還有那些被控製的法師和秩序司成員，都是它的屏障。強行闖入，幾乎不可能。”
幾乎不可能，不代表完全沒有可能。林核大腦飛速運轉，分析著瑟薇絲特帶來的寶貴情報。
黑色水晶秩序核心）位於塔基深處，是能量與精神控製的中樞。
它正在同化塔內人員，並試圖侵蝕地脈。
其防禦體係與塔本身以及被控製者緊密結合。
硬闖是下策，需要找到防禦體係的漏洞，或者……從內部瓦解。
“那些被控製的人，有沒有恢複的可能？”林核想到一個方向。
瑟薇絲特沉吟片刻：“很難。他們的自我意識被壓製得很深，幾乎被那冰冷的秩序意誌完全覆蓋。除非能瞬間切斷他們與秩序核心的精神連接，並以強大的力量驅散那股意誌，否則……他們更像是披著人皮的傀儡。”
瞬間切斷連接，驅散意誌……林核若有所思。他的“能量靜默”或許能乾擾能量連接，但對純粹的精神意誌效果有限。“核源龍語”蘊含規則之力，但範圍和控製精度是個問題。
就在他沉思時，瑟薇絲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還有一個發現。在捕捉到的精神碎片中，有幾個穿著不同於皇家法師和秩序司服飾的人影，他們的精神波動似乎……更獨立，也更加強大。他們圍在‘源池’邊，似乎在引導那股被汙染的能量，與秩序核心進行著某種‘溝通’或‘儀式’。其中一人的精神印記……給我一種非常古老且黑暗的感覺，不像是人類。”
非人的古老存在？林核心中一凜。“觀測者”的陣營裡，果然不隻有人類叛徒和造物。
信息已經足夠多，也足夠沉重。通天塔如今已成了一個被敵人完全控製的堡壘，而且正在將觸角伸向整個王都。
“你做得很好，瑟薇絲特。先去休息，恢複精神力。”林核對血精靈說道。
瑟薇絲特優雅行禮，退了下去，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林核獨自站在院中，仰望那座在陽光下熠生生輝，內部卻已徹底腐朽的純白巨塔。
強攻不行，潛入困難。或許，該換個思路了。
既然“觀測者”試圖通過秩序核心控製王都的能量與人心，那麼，如果他能找到一個方法，乾擾甚至暫時癱瘓掉王都的某個關鍵能量節點，是否能迫使塔內的秩序核心做出反應？是否能逼出那些隱藏在幕後的“溝通者”？
他想起了墨影之前提到的，懷疑王都還存在其他“秩序信標”。如果能找到並摧毀它們，是否也能對塔內的核心造成影響？
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在他腦中逐漸成形。風險極高，但或許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唯一機會。
他需要更多關於王都能量網絡和潛在信標位置的信息。也許，該再去拜訪一下那位對能量脈絡有著深刻理解的阿爾瓦大師了。同時，也需要“暗影之網”全力協助，定位那些隱藏的信標。
風暴在塔內積聚，而林核，準備在塔外，掀起另一場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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