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凍荒原基地的建設以驚人的速度推進。在亡靈軍團不知疲倦的協助下，原本需要數月才能完成的初步基建，在短短數日內已初具規模。厚重的龍鋼增強牆壁拔地而起，上麵銘刻著精靈與侏儒聯合設計的複合符文，既能抵禦物理衝擊，也能偏轉能量侵蝕。基地核心，一座小型的、由“恒星之心·改”分支供能的能源塔已然聳立，散發出穩定的光和熱，在這片酷寒之地開辟出一小片生命綠洲。
林核的身影通過傳送陣出現在基地指揮中心。他第一時間沒有去關注那些拔地而起的建築，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指揮室外那無聲巡邏的骸骨士兵。
冥黯長老依舊如同一個沉默的陰影，矗立在指揮室外的了望台上，枯瘦的手指間縈繞著淡淡的黑色霧氣，與整個亡靈軍團保持著無形的鏈接。
林核走到他身邊，沒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題，語氣如同討論一個有趣的工程學問題：“冥黯長老，你的亡靈軍團令人印象深刻。我觀察了很久，它們行動協調，能量消耗極低，並且似乎能直接從環境中汲取某種負能量維持存在。這其中的‘指揮協議’和‘能量傳輸鏈路’，是如何構建的？”
冥黯長老深邃的眼窩中，靈魂之火微微跳動了一下，似乎對林核的問題感到一絲意外。他沉默了片刻，才用那仿佛摩擦骨骼般乾澀的聲音回答：“死亡……是一種秩序，源核長老。它們聆聽的是冥河的低語，遵循的是永恒的契約。能量，來自於生與死的界限之地。”
很玄學的說法。但林核的思維方式，習慣於將一切玄學轉化為可理解的模型。
“冥河低語……可以理解為一種特定頻率的靈魂波段廣播？永恒契約，像是一種底層規則層麵的指令集授權？”林核若有所思，指尖無意識地在空中劃動，仿佛在勾勒能量回路，“那麼能量汲取，是利用了環境中的熵增原理？或者說，是利用了這片土地本身蘊含的、因大量死亡而沉澱的某種……信息烙印？”
冥黯長老眼中的靈魂之火再次劇烈跳動了一下。他活了無數歲月，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靈魂波段廣播”、“指令集”、“熵增”這類詞彙來解構他的亡靈法術。這種將神秘剝離，直指核心的思維方式，讓他都感到一陣莫名的……新奇。
“你的理解……很奇特。”冥黯長老最終緩緩說道，“或許，接近本質。但我們龍族，更習慣於感受和運用這種力量，而非……解析它。”
“理解本質才能優化效率。”林核眼中閃爍著科研工作者的光芒，“如果能精確控製靈魂波段的頻率和編碼，或許能實現更精細的指令，比如讓特定骷髏單位執行複雜工程任務，而不是簡單的巡邏和攻擊。如果能量化負能量汲取效率，或許能通過布置特定的能量聚焦法陣，延長軍團的存在時間，甚至提升個體強度……”
冥黯長老沉默了。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被這個年輕長老的“歪理”說動了。如果真能像他說的那樣……亡靈軍團的效用將提升數個量級。
“……或許，我們可以……探討一下。”冥黯長老最終乾澀地回應。一場關於死亡與科學的跨界交流，在這冰天雪地中悄然開啟。
與此同時，遠在南方凱撒帝國的首都，“永恒之城”羅馬努斯。
瑟薇絲特·永夜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貴族長裙，優雅地出席了一場由瓦盧斯元老家族舉辦的私人沙龍。她扮演的是一位來自奧術之環、對凱撒帝國“高效治理”充滿興趣的富有女商人。
沙龍上，觥籌交錯，言談甚歡。但瑟薇絲特敏銳的精神感知捕捉到了許多細節。瓦盧斯元老在與幾位身著樸素灰袍、氣質冰冷的“學者”低聲交談時，眼神中閃爍著對某種藍圖的熱忱。她“無意中”聽到隻言片語——“消除低效內耗”、“絕對服從性”、“更優的進化方向”。
時機成熟了。
瑟薇絲特端著一杯紅酒，狀似無意地走近了與瓦盧斯元老關係不睦的另一位元老——馬庫斯·尤裡烏斯，一位以保守和重視傳統著稱的老牌貴族。
“尤裡烏斯元老，”瑟薇絲特用恰到好處的、帶著一絲憂慮的語氣低聲說道，“請原諒一位外來者的冒昧。我最近在整理一些古老的家族藏書時，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或者說，令人不安的記載。似乎與某些追求‘絕對秩序’的遠古存在有關……它們似乎認為，無法達到某種‘效率標準’的生命，都應在‘肅正’之列。”
她的話語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馬庫斯·尤裡烏斯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看向瓦盧斯方向那幾位“學者”，眼神中充滿了警惕與厭惡。
“肅正？”他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充滿不祥意味的詞語。
“或許隻是古老的謬傳吧。”瑟薇絲特優雅地抿了一口酒，適時地退開，留下馬庫斯元老獨自沉思。種子已經播下，隻需要等待它在那位保守元老的心中生根發芽，並在合適的時機，轉化為對瓦盧斯派係的致命一擊。
而在龍島，格裡斯姆和梅卡·托克聯手改進的“極地型龍踏者”已經完成了第一批測試。這些載具加裝了寬大的雪地履帶和短程懸浮係統，可以在冰原和裂隙間靈活機動，車頂配備了可快速拆卸的“輕型元素風暴弩炮”，足以應對小規模的遭遇戰。
林核收到了格裡斯姆傳來的測試成功報告，同時附帶的，還有對永凍荒原邊緣區域初步勘探的數據。
數據顯示，荒原深處的空間坐標並非完全隨機移動，而是遵循著某種複雜的、類似曼德勃羅集的分形軌跡，並且其移動速度正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逐漸加快。
“看來，我們的‘客人’有些等不及了。”林核看著數據，對身旁的流光長老說道，“基地初步穩固，是時候派出一支精銳偵察小隊，順著這個軌跡，去探一探那‘鎖孔’後麵，究竟藏著什麼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風雪彌漫的荒原深處，那裡隱藏的，或許不僅僅是觀測者的又一個據點，更是關乎這個世界遠古秘密的鑰匙。而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用科學與核陽的力量，去揭開那層冰封的麵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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