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維萊特眉頭微蹙，指尖在桌麵輕輕敲擊著：“水上地區發生了震動，就在白淞鎮一帶。震動後，白淞鎮附近的水平麵急速上升。”
派蒙猛地飄高半寸，聲音發緊：“水麵升高了？糟糕，那裡的人……”
那維萊特視線投向窗外，語氣沉了沉：“萬幸水位上漲隻是短時間內的現象，現在已經基本退去。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頓了頓，指尖停在地圖上白淞鎮的位置，“假如這次水位變化與原始胎海水的滲透有關，那白淞鎮麵臨的災難遠比看上去糟糕。”
派蒙急得團團轉：“娜維婭應該在白淞鎮吧？我們得去看看她的情況。”
熒點頭，眼神凝重：“對，刺玫會總部就在那裡。”
那維萊特指尖收攏，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穩重：“我也很想馬上趕去現場，但現在還不能走開，必須儘快為周邊其他海岸地區做防災預案，以免產生更嚴重的情況。”
他抬眼看向兩人，“得麻煩你們先走一趟了，我這裡忙完就到現場與你們會合確認情況。”
熒點了點頭：“就這麼辦吧。”
派蒙已經拽著熒的袖子往外飄：“那我們現在出發，抓緊時間！”
那維萊特起身相送，目光裡帶著關切：“務必注意安全。”
他又補充道，語氣懇切：“辛苦二位了，如果需要幫助，請隨時告訴我。”
到達白淞鎮後，派蒙看著眼前狼藉的景象，倒吸一口冷氣：“天啊……這裡怎麼變成這樣了……”
熒望著滿目瘡痍的街道，房屋歪斜，積水在低窪處泛著冷光，她眉頭緊鎖，低聲自語：“周圍的房屋……這裡看起來很糟糕……”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不安：“街上都沒什麼人。難道大家都被……不行，不能想這些。”
派蒙定了定神，攥緊小拳頭：“娜維婭應該在吧？得找她確認一下……不對，得確認一下她的情況！”
在白淞鎮內尋找娜維婭的路上，派蒙聲音發顫：“走到這裡還沒看見什麼人，我……我好害怕……”
不遠處傳來一聲崩潰的哭喊，一位受災的男性居民癱坐在廢墟上，雙手抓著頭發：“啊！這日子可怎麼過呀！！”
派蒙循聲望去，忽然指向高處：“那邊屋頂上有個人……”
隻見一名刺玫會成員正攀著梯子往上爬，朝屋頂上的人喊道：“坐好彆動，我們馬上上來！你保持平衡！”
屋頂上的男性居民聲音抖得厲害：“哦哦……好，你們快點啊！”
街角處，黛絲蕾父親蜷縮在牆角，背對著他們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喉……都這個歲數了，我一個人要怎麼活下去……”他忽然哽咽起來，“……嗚嗚……黛絲蕾……”
派蒙歎了口氣，眼圈泛紅：“他看起來好難過，唉。”
另一邊，一位女性居民捂著腿倒在地上，額頭滲著冷汗：“我的腿……我的腿啊……”她懊悔地捶了下地麵，“早知道就不亂動了，好痛……”
旁邊的刺玫會成員半跪下來，伸手想扶又怕碰傷她，急聲道：“請你再堅持一下，救援馬上就來！抓著我的手會好點嗎？”
繼續往前尋找，派蒙忽然眼睛一亮，朝著不遠處揮手：“看到了！娜維婭在那邊！”
她揚聲大喊：“喂——！娜維婭——！你還好嗎？”
娜維婭正指揮著成員搬運物資，聞聲轉過身，臉上沾著些泥點，眼神疲憊卻依舊銳利：“……你們來了啊。”
派蒙飄到她麵前，上下打量著：“我們聽說白淞鎮遇到了麻煩，就馬上趕過來了。”
娜維婭抬手抹了把臉，聲音帶著沙啞：“如你所見，水平麵突然上漲造成了不少麻煩。”
這時，一名刺玫會成員匆匆跑來，急聲道：“老板！東南方向的建築旁有個負傷的居民，我們已經把他轉移到安全區了，但現在沒有傷藥……”
娜維婭立刻追問：“負傷？什麼程度？”
“是摔傷，大概斷了根腿骨。”成員語速飛快，“那個人恐高，水漲上來的時候不顧一切爬到屋頂，水退了看見地麵就怕得不行，最後……”
娜維婭閉了閉眼，語氣沉了沉：“……跳下來了，是麼。”她迅速吩咐，“去找第一小隊的隊長，告訴他，帶這位受傷的先生去找醫生，他知道該去哪裡。”
成員立正：“明白！那麼第一小隊隊長原本的搜救任務就由我頂上！”
娜維婭點頭：“交給你了。”
她轉過身，看向熒和派蒙，眼神裡帶著一絲恍惚：“抱歉，剛才我們說到哪裡？”
派蒙愣了愣：“白淞鎮的……呃……”
娜維婭回過神，深吸一口氣：“噢，白淞鎮的情況……我來為你們說明吧。”
她望著滿目瘡痍的鎮子，聲音低沉：“稍早些時候，我們突然聽到一聲巨響。起初所有人都以為隻是下水道裡有什麼東西炸了，很快，水從各處漫了出來。”
“那些水隱約帶有奇異的，像是胎海水特有的色澤。”娜維婭的聲音發緊，“但有些人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覺得那隻是普通的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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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指尖微微顫抖：“站在路邊的、踏在水裡的……隨著水位上漲，沒來得及躲開的人突然消失，他們溶解了。”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人開始逃竄，想儘辦法躲到高處。”娜維婭閉上眼，像是不忍回想，“期間，有人在慌亂的踩踏中受傷，有人從高處墜落……”
她睜開眼，語氣裡帶著一絲慶幸又夾雜著沉痛：“儘管刺玫會以最快速度展開救援工作，鎮上還是出現了傷亡。好在漲水持續了一會兒就開始倒退，恐慌沒有持續太久。”
“這次漲上來的水裡含有原始胎海水成分，目前白淞鎮下層那些積水依然很危險。”娜維婭的目光掃過那些泛著異樣光澤的水窪，“安全起見，我讓那裡的人儘快離開。”
她攥了攥拳：“誰都不知道會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我們隻能竭儘全力幫助居民撤離。人員還沒清點完，一會兒就會有結果了。”
派蒙聽得眼圈通紅，聲音帶著哭腔：“好可怕……我最怕這種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生的事情了，嗚嗚……”
娜維婭望著遠處的廢墟，聲音輕得像歎息：“……確實很可怕。我也希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夢。”
派蒙擦了擦眼睛：“娜維婭，有什麼我們能做的嗎？”
熒立刻點頭，語氣堅定：“嗯，我們會幫忙的！請分配一些工作給我們吧。”
娜維婭看著兩人，眼神裡閃過一絲暖意，又很快被疲憊覆蓋：“感謝你們能在危急關頭伸出援手，有這份心意就很好了，我……不知怎麼才能表達我的謝意。”
熒環顧四周，眉頭微蹙，心裡暗自思忖：“等等，現場人是不是有點少…？”
派蒙擺擺手：“彆這麼說呀，都是朋友，很正常的……”
熒忽然開口：“對了，邁勒斯和西爾弗呢？”
娜維婭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久久沒有說話。
這時，另一名刺玫會成員跑過來：“娜維婭小姐！這邊還有情況！”
娜維婭猛地回神，強作鎮定：“知道了！”
她匆匆對熒和派蒙說：“抱歉，我得走開一會兒。”
派蒙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小聲說：“她走掉了呢……現在這個情況，也難怪她這麼忙……”
熒望著娜維婭的方向，沉默不語。
娜維婭在廢墟間來回穿梭，一會兒指揮成員加固臨時避難所，一會兒俯身詢問傷員情況，每個指令都清晰果斷，但緊抿的唇角和眼底的紅血絲，藏不住她的沉重。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稍微鬆了口氣，走到兩人身邊，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疲憊：“……好，基本的清點和救助都差不多了。剛才還來了新的援兵，我總算能抽空做點自己的事啦。”
她頓了頓，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當然也不能就這樣掉以輕心，我們更應該出力。我會讓刺玫會的各位全程陪同「幫手們」。”
她看向熒和派蒙，語氣裡帶著一絲懇求：“熒，派蒙，能不能陪我去一下父親的墓地？”
派蒙愣住了：“欸？現在？”
熒沉默片刻，點頭：“……我明白了。”
娜維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謝謝。”
來到墓園，這裡倒還算完好，隻是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土腥味。娜維婭望著父親的墓碑，輕聲說：“……人真少。”
派蒙環顧四周，小聲說：“這個時間加上白淞鎮的情況，應該沒人會來掃墓吧……”
娜維婭抬手撫摸著墓碑上的刻字，聲音發顫：“是啊。都已經那樣了，活著的人筋疲力儘，就算想來對逝去的人說幾句話也力不從心。”
派蒙看著她緊繃的側臉，試探著叫了一聲：“喂，娜維婭……”
熒輕聲道：“不用硬撐了。”
娜維婭的肩膀猛地一顫，積攢了許久的情緒終於決堤，她捂住嘴，淚水從指縫間滑落，哽咽著：“……嗚……”
派蒙嚇了一跳：“娜維婭？！怎麼突然就……”
娜維婭深吸一口氣，聲音破碎不堪：“……我很抱歉，我……實在……忍不住……”
她蹲下身，額頭抵著冰冷的墓碑，淚水浸濕了石麵：“……邁勒斯和西爾弗……不會再回來了……”
“父親，我該怎麼辦……”她的哭聲壓抑而絕望。
派蒙手足無措：“欸？！怎麼會……”
熒看著她痛苦的模樣，聲音低沉：“娜維婭……請節哀……”
娜維婭搖著頭，淚水模糊了視線：“救援計劃……是大家一致通過的，但說到底……還是由我發起……”
“他們為了協助需要撤離的居民，走得太晚……”她的聲音充滿了自責，“就那樣被海水淹沒了……嗚……”
派蒙急得團團轉：“我……我們該做什麼……”
娜維婭抬起布滿淚痕的臉，眼神空洞：“我和他們認識這麼久……我知道他們不會懼怕這些事，可是，可是……”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不甘：“就算是父親，至少還能找到遺體，能舉辦葬禮。邁勒斯和西爾弗卻徹底……我實在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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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著墓碑，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從前的畫麵——
邁勒斯站在墓前，笑著說：“雨後什麼東西看起來都很潔淨，哪怕是墓地也一樣。明明是在卡雷斯老爺的墓前，居然會想喝杯紅酒。”
西爾弗在一旁附和：“能理解。倒也不能說這裡景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