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沈清辭的臉色同時微微一變!
他怎麼會在這裡?還“奉旨”?奉誰的旨?時機如此巧合?
皇帝與駱雲峰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駱雲峰立刻示意軍隊放緩速度,加強戒備,同時派出一隊親兵先行前往查探確認。
沈清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祖父……他真的是恰好在此,還是……彆有所圖?那半塊印鑒的陰影如同毒蛇般纏上她的思緒。
很快,親兵回報:“確認是沈太醫令及其隨從,約有十餘人。沈太醫令稱是接到宮中諭令,言陛下可能在此區域行獵受驚,特率府中良醫並攜藥材在此等候,以備不時之需。”
宮中諭令?皇帝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他此次離京極為隱秘,太後已死,誰還能發出這樣的“宮中諭令”?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沈元宗此舉,是試探?是示好?還是……彆有所圖?他甚至親自來了,是覺得自己隱藏得足夠深,還是仗著太醫令的身份和過往的功勞,認為皇帝不會輕易動他?
皇帝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眼神複雜的沈清辭,心中已有決斷。
“傳沈元宗過來見駕。”皇帝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就讓他在道旁回話。駱卿,你親自去‘請’。”
“臣遵旨!”駱雲峰領命,眼中寒光一閃,帶著一隊精銳甲士,策馬向前而去。
隊伍暫時停下。
陽光透過樹葉灑下光斑,鳥兒在林中鳴叫,一切都顯得平靜而正常。
然而,在這平靜的表象之下,暗流洶湧。
沈清辭緊緊盯著官道方向,手心冰涼。她既害怕聽到某些證實她最恐懼猜測的話語,又渴望得到一個能洗刷祖父嫌疑的解釋。
皇帝端坐於肩輿之上,目光深邃地望著前方,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打著扶手,誰也猜不透這位剛剛經曆生死、收回權柄的帝王此刻在想什麼。
很快,腳步聲傳來。
隻見駱雲峰按劍在前,身後兩名甲士“陪同”著一位身著太醫令官袍、頭發花白、麵容清臒的老者快步走來。那老者正是沈元宗。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恭謹和一絲如釋重負,看到皇帝,立刻就要跪下行禮。
“參見陛下!老天保佑,陛下安然無恙,實乃萬民之福!”他的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微顫,情真意切。
“沈愛卿平身。”皇帝虛抬了一下手,語氣平淡,“愛卿怎會在此?”
沈元宗起身,恭敬回話:“回陛下,老臣昨日接到宮中加蓋了鳳印的手諭,言陛下可能於北山陵苑附近行獵,或受風露之驚,命老臣攜醫藥在此等候。老臣憂心聖體,不敢怠慢,昨夜便在此紮營等候了。”他回答得滴水不漏,甚至主動提到了“鳳印”,將來源推給已死的太後。
皇帝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並不深究手諭真偽,話鋒突然一轉,目光如刀般射向沈元宗:
“朕方才遇險,確實受了些‘驚’,還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他緩緩從懷中取出那個油布小包,打開,露出那半塊印有模糊圖案的絲綢碎片,“沈愛卿見多識廣,不妨幫朕瞧瞧,這像是哪家的印記?”
那一刻,空氣仿佛凝固了。
沈清辭死死攥緊了拳,屏住呼吸。
駱雲峰的手按在了劍柄上。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沈元宗臉上。
沈元宗的目光落在那半塊印記上,臉上的擔憂和恭謹瞬間僵硬,瞳孔幾不可察地猛地收縮了一下,雖然極快就恢複了正常,但那一瞬間的失態,並未逃過皇帝和沈清辭的眼睛!
隻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隨即露出困惑思索的表情,遲疑道:“這……印記殘破,老臣眼拙,一時竟看不太出……似乎……似是某種古雅花紋?陛下是從何處得來此物?”
他的反應,堪稱鎮定,甚至帶著恰到好處的茫然。
但那一瞬間的瞳孔收縮和細微的遲疑,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他認得這個印記!至少,他覺得眼熟!他在撒謊!
皇帝沒有戳破,隻是緩緩收起油布包,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淡淡道:“無妨,朕也隻是隨口一問。愛卿既然在此,便隨駕回營吧,朕正好有些‘不適’,需愛卿親自診視。”
“老臣……遵旨。”沈元宗低下頭,恭敬應道,掩在袖中的手指,卻微微顫抖了一下。
隊伍再次啟程。
陽光依舊明媚,但所有人的心頭,都籠罩上了一層新的、更深的迷霧。
沈清辭看著祖父看似平靜的背影,一顆心直墜冰窟。
而皇帝的目光,則變得更加幽深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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