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攥緊手中染血的薄絹,林采女臨終前刻在她掌心的"鏡中影"三字灼熱得燙人。她匆匆將薄絹藏入袖中,隨著陳靖疾步趕往養心殿。
殿內氣氛凝重如鐵。蕭景琰端坐龍椅之上,麵色沉靜,但緊握扶手泛白的指節泄露了內心的波瀾。幾位重臣分列兩側,皆是麵色惶惶。
"陛下,"沈清辭趨前行禮,低聲道,"林采女歿了,臨終前留下重要線索。"
皇帝目光微動,示意她近前。沈清辭借呈茶之機,將薄絹迅速塞入他手中,指尖在他掌心輕劃"鏡中影"三字。
蕭景琰瞳孔驟縮,隨即恢複如常,將薄絹不動聲色地收入袖中。
"宣北疆特使。"他沉聲道。
殿門洞開,北疆特使阿古達木昂首而入。他身著狼裘,腰佩彎刀,鷹隼般的目光掃過殿內眾人,最後定格在皇帝身上。
"大靖皇帝陛下,"他右手撫胸,行了個北疆禮,"本使奉可汗之命,特來詢問淳安郡主死因。"
蕭景琰神色不變:"郡主乃病逝,太醫院有案可查。"
阿古達木冷笑一聲:"病逝?為何恰好在郡主準備返回北疆省親前夕?可汗收到密報,郡主乃被人毒害!"
殿內頓時一片嘩然。丞相柳文淵上前一步:"特使此言可有證據?"
"證據?"阿古達木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這是郡主臨終前派人送出的血書!信中明確寫道,若她遭遇不測,凶手必是大靖皇室!"
沈清辭心中一震。淳安郡主的血書?難道除了父親之外,郡主也留下了血書?
蕭景琰接過密信,快速瀏覽後,麵色漸沉:"此信筆跡確與郡主相似。但僅憑一封信,難以取信。"
"可汗要的不是取信,是交代!"阿古達木聲音陡然淩厲,"三日之內,若大靖不能交出真凶,北疆鐵騎必將踏平邊關!"
威脅之言擲地有聲,殿內死一般寂靜。沈清注意到柳文淵嘴角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雖然轉瞬即逝,卻令人心驚。
"特使遠道而來,先歇息吧。"蕭景琰不動聲色,"此事朕必查個水落石出。"
待北疆特使退下,殿內頓時炸開了鍋。大臣們議論紛紛,主戰主和之聲爭執不下。
"陛下,"柳文淵上前奏道,"北疆蠻橫無理,分明是借機生事。臣以為當立即備戰,以顯天朝威嚴!"
兵部尚書卻持反對意見:"邊關軍備尚未齊整,此時開戰恐非良機。不如先虛與委蛇,爭取時間。"
蕭景琰默然聽著,目光卻投向沈清辭。她微微搖頭,示意此時不宜輕舉妄動。
"眾卿且退,"皇帝終於開口,"此事朕自有計較。"
待眾人退去,養心殿內隻剩皇帝與沈清辭二人。蕭景琰立即取出那封血書,就著燭光細看。
"這信是偽造的。"沈清辭一眼便看出破綻,"郡主習慣在"安"字最後一筆上挑,這封信卻沒有這個特點。"
蕭景琰頷首:"朕也看出了。但北疆特使此次前來,必定還有後手。"
他展開沈清辭給的薄絹,上麵詳細記錄了淳安郡主收集的老王爺通敵證據,包括往來密信的時間地點,甚至還有幾個關鍵證人的名字。
"這些證人..."沈清辭指著其中一個名字,"不是已經死了嗎?"
"正是。"皇帝眼神冰冷,"看來有人早就開始滅口了。"
最讓人震驚的是薄絹最後一段:郡主懷疑朝中有一位重臣與北疆勾結,此人地位尊崇,甚至能影響皇位繼承。但郡主還未查出此人身份,就遭遇不測。
"鏡中影..."沈清辭喃喃道,"林采女臨終前寫下這三個字,莫非是指這個內奸就像鏡中倒影,看似在明處,實則隱藏在暗處?"
蕭景琰沉思片刻:"朕記得,淳安郡主生前與柳丞相過從甚密。"
沈清辭心中一動:"陛下可記得血書上的名單?"蕭、柳、孫、林"...柳文淵當時也在鏡殿之約的現場!"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如果柳文淵真是內奸,那朝堂之上還有何人可信?
就在這時,李德全急匆匆進來:"陛下,北疆特使在驛館遇刺!"
"什麼?"蕭景琰猛地起身,"人可有事?"
"特使無恙,但隨行的副使重傷。"李德全低聲道,"特使聲稱是大靖派人行刺,已經召集隨行護衛,說要立即返回北疆。"
"好一招苦肉計!"皇帝怒極反笑,"這是要坐實我大靖害死郡主的罪名!"
沈清辭卻道:"陛下,此事蹊蹺。若真是苦肉計,為何隻傷副使?清辭以為,可能真有第三方勢力在攪局。"
"第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