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隨從,船長安東尼奧做了個強硬的手勢。
“不,安東尼奧,”
佩德羅搖頭,
“這裡是強大的東方帝國核心,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合作,是目前最好的方式。通過貿易和技術交流,我們可以更深入地了解這個帝國,尋找線索,並……或許能引導他們,替我們去探索那片危險的‘神隕之地’。”
他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繼續與他們周旋,表現出我們的誠意和價值。尤其是那位墨公爵,他是關鍵。”
接下來的日子裡,雙方在談判桌、工坊和學術交流中,展開了一場沒有硝煙的較量。
墨雲舟在將作監的工坊內,向佩德羅展示了一種改進的水力傳動裝置,效率比傳統方式提升了近兩成。佩德羅看得目不轉睛,讚歎之餘,也“投桃報李”,講解了西洋帆船利用三角帆逆風行駛的原理,並贈送了一具精度更高的星盤模型。
“公爵閣下對力量的運用令人驚歎,”
佩德羅貌似隨意地說道,
“在我們西方,也有一些古老的傳說,關於一種蘊含在特定血脈或器物中的、更為本源的力量,據說能驅動不可思議的造物……不知公爵可曾聽聞過類似的東方傳說?”
墨雲舟心中警鈴微作,麵上卻不動聲色:
“佩德羅先生說的是神話故事吧?我大靖工匠,更相信巧思與實乾。”
他巧妙地將話題引向了具體的齒輪咬合精度問題。
而在太醫院,沈清辭則親自接見了使團中那位對藥材感興趣的隨行學者,名叫費爾南多的醫生。費爾南多帶來了幾種西方常用的草藥和一份手抄的醫學筆記,上麵用拉丁文記載了一些疾病的治療方法。
通過通譯的艱難溝通,沈清辭發現對方在解剖學和某些外科處理上確有獨到之處,但其理論體係與中醫截然不同。她則向對方展示了針灸銅人和《黃帝內經》的部分圖譜,講解了經絡氣血的理論。
“不可思議!”
費爾南多看著那布滿穴位的銅人,連連驚歎,
“皇後陛下,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醫學體係!這所謂的‘氣’和‘經絡’,與我們研究的血液、神經似乎有著奇妙的聯係……”
沈清辭溫和地笑道:
“醫學之道,博大精深,各有所長。貴邦的放血療法與傷患處理,亦有可取之處。或許,我們可以互相借鑒,以求更有效地解除病患之苦。”
她吩咐太醫署,將費爾南多帶來的幾種確有療效的草藥列入研究清單,同時也贈送了一些大靖特有的、如人參、靈芝等珍貴藥材的樣本。
這場跨越東西方的交流,在官方的主導和監控下,看似平穩地進行著,知識在謹慎地流動,利益在談判中博弈。
然而,在這平靜的表麵下,暗流愈發洶湧。
一日深夜,淩雲悄然入宮,向蕭景琰和沈清辭稟報:
“陛下,娘娘,監視佩德羅的人發現,他昨夜子時,曾獨自一人在房中,對著一塊黑色的、刻有奇異花紋的令牌低語,狀似祈禱,但所用語言並非弗朗機語,亦非任何已知番邦語言。隨後,那令牌似乎有微光一閃而逝。”
“黑色令牌?”
蕭景琰眼神一凜,與沈清辭對視一眼,兩人都想起了墨淵也曾擁有類似之物。
“還有,”
淩雲繼續道,
“我們的人混入市舶司的搬運工中,發現使團攜帶的貨物中,有一些密封的、沉重的木箱,並未在報關清單上列明。借口是私人行李和宗教物品,但我們的人暗中探查,感覺箱內之物,似乎是……金屬構件,而且帶有一種……微弱的、類似磁石但又不同的波動。”
金屬構件?奇異波動?
蕭景琰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禦案,沉吟道:
“看來,這位佩德羅特使,身上藏著的秘密,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多。他尋找‘鑰匙’,擁有奇異令牌,還攜帶不明金屬構件……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那個‘遺落之境’。”
沈清辭蹙眉道:
“陛下,若他們真與‘遺落之境’有關,甚至可能掌握了更多我們不知道的信息,那他們的到來,目的就絕不單純了。我們是否要采取更進一步的行動?”
蕭景琰沉思良久,緩緩道:
“暫且按兵不動。加強監視,弄清楚他們的真正目的和那些箱子裡到底是什麼。同時,讓墨雲舟加快對墨淵手稿和那些特殊材料的研究。我們要在他們有所動作之前,掌握更多的主動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沉沉的夜色,語氣變得冰冷:“
不管這些弗朗機人來自何方,帶著何種目的,想要在我大靖的土地上興風作浪,先要問問朕答不答應!”
夜色更深,四方館內,佩德羅撫摸著懷中那塊冰涼的黑色令牌,望著窗外陌生的東方星空,低聲自語,仿佛在與無形的存在對話:
“……‘鑰匙’的線索已初步顯現,與那位獨臂公爵關聯密切……東方帝國態度謹慎,但可利用其求知欲與對力量的渴望進行引導……‘聖器’組件已安全運抵,等待激活時機……計劃,正在穩步推進……”
遙遠的西方,未知的國度,以及那神秘莫測的“遺落之境”,仿佛通過這條悄然建立的紐帶,與古老的大靖帝國,越來越緊密地糾纏在一起。而一場超越貿易與文化交流的、關乎未知力量與文明命運的暗戰,已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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