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工乾活的時候,故意不給蘇家軒記工,發糧食的時候又刻意克扣他們該有的份額。
可以說,他們一家人整整大半輩子的困苦都是黃文強起的頭。
黃超英忍不住皺眉頭:“你跟他們說這麼多乾什麼?帶人去地裡頭領了農具乾活吧!”
黃文強很不滿意黃超英的做法,“上頭把他們給咱們,就是為了讓咱們好好改造,思想教育也相當重要!”
黃文強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帶著他們進了地裡。
在大東北,站在地頭上放眼望過去就是一望無際的黑土地。
他們一家人並不是第一批被下放過來的,在此之前,有不少比他們成分更加惡劣的人已經被弄了過來,此刻正灰頭土臉的站在田間地頭乾活。
沈芙娟看著他們,忍不住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讓一群過去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知識分子下地直接乾活顯然太過困難。
沈芙娟沒什麼怨言,拿了鐮刀走在前頭。
剛要下地,黃文強就站在地頭大喊了起來。
“你們看看,誰下地乾活還穿那麼厚實?你是過來圖享受還是過來勞動的?”
沈芙娟扭頭看了一眼。
現在正是深秋,東北的天氣已經很冷了,一陣小風吹過來,就足以把他們身上的衣服吹透。
黃文強本人都冷颼颼的,被吹得連手都伸不出來。
蘇家人身上也隻是穿著一層薄襖子,跟很多本地人比起來都不算厚。
“黃書記,”沈芙娟擰眉,“這個季節不穿厚衣,下地乾活,發了汗容易得風寒。”
黃文強扯唇冷笑了一聲,“就你們城裡人嬌貴?”
他不痛不癢罵了兩聲之後,轉身跟黃超英一起走了。
沈芙娟壓著心裡的不滿,跟全家人一起進了地裡。
乾了一天下來,沒有種地經驗的一家人都灰頭土臉。
隻有沈芙娟,看上去還有些精神。
下工回家的時候,沈芙娟想主動拉著蘇家軒的手。
卻被蘇家軒一抽手躲開了。
他臉上寫滿了疲憊,但還是搖搖頭。
“我手上臟。”
沈芙娟並不嫌棄,她抖了抖自己同樣沾滿泥土的褂子:“咱們幾個都在地裡滾成花貓了,誰也彆笑誰!”
拉過了蘇家軒的手,沈芙娟這才發現他手心裡全是大大小小的水泡,有的已經磨破了,看上去血淋淋的。
回頭再看兩個兒子,他們倆手心裡也磨出了水泡。
原本應該握筆的手,拿上農具之後,顯得格外慘烈。
沈芙娟心疼極了,捧著蘇家軒的手掉了眼淚。
即便重來一事,沈芙娟也沒辦法改變他們被下放的命運。
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累成這樣。
匆忙要拉著他們回家,蘇家軒嘶地一聲抽了口冷氣。
蘇建軍苦笑著解釋:“爸的腳上也有水泡,媽,你彆走太快!”
沈芙娟放緩了腳步,心中五味雜陳。
正在此時,身後有人喊了一聲。
“蘇家軒,過來給我擔水!”
沈芙娟扭頭一看,黃文強叼著一隻卷煙,冷笑著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