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迸濺的轟鳴聲在一瞬間響徹天際。
猛然間亮起來的火光好似是要將整個幽深的夜幕撕裂開來一樣。
在這樣的火浪席卷之下,率先崩潰開來,並且四散而逃的,正是那些圍繞著篝火跳動巫覡舞蹈的山民。
瞬時間。
伴隨著那巫覡舞蹈與火光亂影交疊的戛然而止。
那等使人心神恍惚的魅惑秘術便同一時間煙消雲散去。
緊接著。
砰——
陶碗碎裂的聲音哪怕在焰火連綿的霹靂聲中都是那樣的清脆刺耳。
濃烈的酒液灑了蔣修永一身。
登時間,蔣修永整個人都怔在了那兒一刹那。
他好似是這會兒才從魅惑秘術之中清醒過來。
又仿佛是這一瞬間,隨著柳洞清做出決定,才意識到智取的謀劃已然徹底無法成行。
好在,蔣修永的反應也足夠敏銳。
下一刻。
哪怕身上沾染著酒液甚為狼狽,蔣修永卻猛地起身,雙手合攏,捏著蓮花法印,豎在胸前往上一推。
哪怕在此刻烈焰繚繞的秋水塬上。
蔣修永這一身猛然間綻放的烏紅色靈光都顯得過分奪目。
而同一時間,在蔣修永的身周,大量的焰火隨即被他收束攝取而來,恍如一道道藤蔓拔地而起,環繞著蔣修永的身軀。
最後整個乍看去,又似是章魚一般,瘋狂的舞動著那一道道烏紅色的火焰凝聚成的“觸手”。
他就這樣嚴陣以待著。
而剛剛驟然暴起的柳洞清,此刻也已經從火光遮罩的幽影之中走出,遙遙立身在另一個方向,與蔣修永一左一右,將原本巫覡端坐之地,徹底籠罩在攻殺範疇之內。
下一刻。
回應給這師兄弟二人的,是猛然間傳出的喑啞而撕裂的鴉鳴聲音。
那一聲恍如金石摩擦一樣刺耳。
但同樣被穿透與撕裂的,還有剛剛柳洞清覆蓋到兩位巫覡立身所在之處的深青色焰海。
火光列分的瞬間,那一老一少兩位巫覡,便步履狼狽的從火海之中闖了出來。
驟然遭了柳洞清的偷襲,此刻他們氣焰勃發,一身修為境界也已經暴露徹底。
那蒼老的巫覡,果然修為更高一線,此刻展露出煉氣期四層的中期氣焰,可是氣息本身卻衰頹了些。
同樣沉暗的焰光環繞在了他的身旁,焰火幾乎凝聚成了有相的實體,化作一道火蛇,直至此刻,方才有著一道道暗啞的嘶鳴聲,在整座秋水塬焰火霹靂的爆鳴聲中若隱若現著。
而仔細看去時,這老巫覡的一條臂膀已經低垂了下來,衣衫早已經燃燒殆儘,展露出了焦黑的血肉之軀。
反而是另一旁的年輕巫覡,雖然修為僅隻煉氣期三層,桎梏在初期中,卻氣焰勃發,甚為銳利。
剛剛那一道撕裂火海的鴉鳴聲正在他的身周收束。
焰火化成一對虛幻的火鴉,正在他的肩頭翩飛起舞。
四人目光相對的瞬間。
蔣修永便率先做出了決斷。
伴隨著雙手凝結成的蓮花法印搖晃,登時間,他身周的焰火藤蔓便如同一道道長鞭也似,裹挾著呼哨嗡鳴的破空聲,猛然間朝著那老叟身周的火蛇抽打而去。
他選擇了看起來境界最高,但實則更容易對付的老邁巫覡。
於是,幾乎順理成章也似的。
柳洞清便這樣和那位年輕的巫覡捉對廝殺到了一起。
說來也巧。
不論是那老邁巫覡的火蛇,還是蔣修永的煙火藤蔓長鞭,皆蘊含著濃烈的焰火煞氣,正是以丁火對丁火。
而另一邊青光四溢,火鴉翻飛,卻又正巧皆是焰火騰空之相,是以丙火對丙火。
甫一交手的瞬間,柳洞清便因此而心中生出了喜意。
因為這樣的交手對局,意味著自己的傳承已經有了著落。
而同樣的。
己身占丙火之道,蔣修永占丁火之道,至少乍看上去是各有所獲的前景。
隻是這會兒柳洞清一個人兀自歡喜,一旁同樣顫抖著身陷在火海之中的蔣修永,卻傳出了好似是惱羞成怒的戾喝質問聲音。
“蔣某自問此前種種已是儘心竭力,沒露出甚等破綻,為什麼卻引你二人有這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