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春,離人墓園。
錢斂蹲在虞煙雨的墓前,上香,燒紙,敬酒,祭拜。
四歲半的虞朦朧站在錢斂身後,靜靜看著。
“彆愣著,給你媽上炷香,磕個頭。”錢斂揮手。
虞朦朧立刻過去,按錢斂教的做,動作笨拙但認真地完成了。
“沒什麼話對你媽說麼?”錢斂問。
虞朦朧搖搖頭。
“她是你媽呀。”
“媽媽不愛說話。”虞朦朧說。
錢斂歎了口氣,虞朦朧剛到他家時,啞巴了一個月,終於開口後又惜字如金了好幾個月,錢斂一度以為她發育遲緩,有語言障礙。
實際上恰恰相反,她非常早慧,識字快,很愛閱讀,心智也比同齡人要高。
後來,錢斂也問過她,為什麼剛到他家時,死活不肯說話。
虞朦朧如實回答:“我不想跟爸爸交朋友,這樣當爸爸也丟下我時,我就不會那麼難過。”
那天晚上,錢斂輾轉反側,半夜了還忽然翻身起來給了自己一耳光。
錢斂收回思緒,摸摸女兒的頭:“人生了一張嘴,就是要多說話。你看啊,當年要不是爸喜歡講話,怎麼會搭訕你媽,怎麼會有你?對了,你知道搭訕是什麼意思麼?”
“知道。”虞朦朧點頭,“見色起意。”
“你知道個屁!以後少翻辭典,你這年紀應該多玩知道麼?”錢斂牽起女兒的手,“再去拜下你外婆就收工了。”
“我想吃漢堡。”
“吃。”
“我想去圖書館。”
“去。”
“我不想去王阿姨家睡覺。”
錢斂一愣,“為什麼?”
虞朦朧嘴唇緊抿。
王姐是錢斂的房東,住一棟樓。
錢斂是趕夜人,每次下迷宮至少得兩三天,沒法照顧女兒,隻能托付給王姐。
王姐是個熱心腸,人也靠譜,錢斂信得過。
“到底怎麼了?”錢斂問。
虞朦朧還是沉默。
“王阿姨欺負你了?”錢斂問。
虞朦朧搖頭。
錢斂蹲下來,雙手放在女兒的肩上,柔聲道,“朦朧,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要告訴對方。”
虞朦朧小聲開口,“是叔叔。”
錢斂心中一驚:王姐的老公!
“他怎麼了?”
“他給我糖吃。”虞朦朧說,“要摸我的手,還要我脫裙子……”
錢斂的心臟一下攥緊了:“他碰你了?!”
虞朦朧搖搖頭:“我不要糖,我害怕叔叔,我一直跟著王阿姨,白天跟著,晚上跟著,這樣叔叔就不會來找我,可是,我不想給王阿姨添麻煩了……”
“朦朧,做得好。”錢斂狠狠鬆了一口氣,將女兒攬入懷中,“沒事啊,我們以後再也不給王阿姨添麻煩了。”
結束掃墓,錢斂把虞朦朧帶去了鐘魁家。
當他用備用鑰匙打開房門時,鐘魁正和一個年輕女人在沙發上摟摟抱抱,謝天謝地還沒來得及脫衣服。
一見門口的錢斂和虞朦朧,鐘魁幾乎從沙發上彈起來,女人的雙腿還夾在他腰上,他立馬紮了一個馬步:“哈哈,我們,我們正在搞鍛煉呢!這是小芳,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