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少商鬆了口氣:“可以,回殊都我帶你走手續。”
方許:“朝廷給我了,我是不是可以隨便安排?”
巨少商又點頭:“若有些不合規矩的地方,我幫你擺平,由你安排。”
方許:“好,房子,田產,幫我轉贈李知儒許玉寧夫妻,寫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少年微昂下頜:“我隻想知道,我爹,我娘,怎麼死的,在哪兒死的。”
眼神凜冽,雙目寒潭:“是誰殺了他們!”
......
麵對方許的問題,巨少商沉默了很久。
輪獄司在查,按理說也不難查。
可奇怪的就是,有個仇人,查無此人。
還有就是因為戰場上的事,相隔太遠,錯綜複雜。
這場戰爭,牽連實在太大。
敵人洶洶灼灼,妄吞天下。
大殊南疆外有盟國安南,首當其衝。
與安南結盟者,有十三國。
皆猶豫不決。
獨大殊出兵。
大殊皇帝說,安南滅,則大殊危,大殊滅,則諸國滅。
雄兵數十萬,跨山海,赴盟約。
見大殊出兵,其餘盟國不得不出兵,卻不敢張揚國號。
諸國派遣少量軍隊,穿大殊軍服至安南。
也隻在防區後方。
“你爹娘去戰場十年了,大殊的男兒也前赴後繼。”
巨少商走在方許身邊,說這些話的時候目光深邃。
“我們損失很大,可我們越打越有信心。”
“你爹娘怎麼出事的,是因為,他媽的.......安南人背叛了我們!”
巨少商咬牙罵了一句。
“安南有人投降,打開防區,敵人從側翼突襲我大殊防線。”
那一線大殊將士岌岌可危,其中驚野營七千戰甲奉命阻擊。
掩護大軍後撤,重置防線。
驚野營的後邊就是醫司,各地受傷的士兵都送往醫司救治,方許父母就在醫司。
巨少商看方許。
少年胸口起伏不定。
巨少商儘量語氣平和繼續說了下去。
驚野營阻擊敵兵,七千戰甲第一天就拚掉了三分之一。
醫司轉移傷兵,走到半路,有個斷腿老兵忽然罵了一句,操他媽,不能這麼走!
他叫黃旭陽。
黃旭陽大聲喊:老子斷了一條腿,但還能走,可躺在擔架上的兄弟們呢?醫司的人還得照應他們!
尤其是醫官,他們救了那麼多人,他們不能出事。
他們活著,還能救更多手足兄弟!
他招呼同袍:還能走的,不管是斷了臂還是瞎了眼,咱們走另外一邊,幫醫師們引走追兵。
大概兩千三四百傷兵呼應,願與他同往。
這群殘缺漢子穿衣披甲,擎戰旗,浩浩蕩蕩。
他們為了吸引敵兵注意,故意往高處走。
到山腰的時候,本想走遠路撤離的他們,發現戰線破了。
防線上的驚野營與敵人混戰在一起,已無法脫身。
黃旭陽和傷兵們站在高處看著,每個人的眼睛都逐漸發紅。
“操他媽!乾了!”
黃旭陽一手拄拐,一手擎旗:“媽了逼,生同生,死同死,讓驚野營的兄弟們看見,有同袍!”
兩千餘殘兵。
攻!
殘虎下山,仍有大風之威。
猛攻敵人側翼,為驚野營分散敵兵。
可,兵力過於懸殊,雖殺敵過萬,七千驚野,兩千殘兵,戰死於孤牢山。
聽到這的時候,方許胸膛的起伏已經格外劇烈。
他問:“我爹娘,和黃旭陽黃英雄他們在一起?”
巨少商搖了搖頭:“他們是醫官,要護著傷員隨醫司轉移。”
停頓片刻,巨少商又罵了一句:“操他媽!”
有九萬大殊戰甲要在百裡長的戰線上邊戰邊退,駐守在後方的盟國軍隊負責接應。
接應醫司的,是北固國的六千軍隊。
“他們原本已經接到醫司了。”
巨少商抬頭看向天空。
“可是當北固國的兵,看到醫司隊伍後邊敵人黑旗隱隱出現,他們掉頭就跑。”
“如果隻是跑了,那最多罵他們貪生怕死。”
砰地一聲,巨少商一拳打在路邊大樹上。
“運送傷員和藥品的馬都被北固的兵搶走,醫司.......陷入重圍。”
他看向少年:“你問我仇人是誰,有敵人,也有出賣我們的叛徒。”
“負責指揮那支固軍的將軍下了搶馬命令,但這個人的身份我們到現在居然查不出。”
巨少商看著方許,語氣決然。
“方少酌,你信我,再遠,再難,再未知,這個人,輪獄司殺他媽定了。”
方許也抬頭望向天空:“辦完我大哥的案子,我自己的事不用彆人。”
巨少商沉默很久。
後喃喃自語:“哪有什麼彆人,七千驚野營奔赴戰場的時候都是新兵......我是他們的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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