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終於再次站在了林婆子那扇緊閉的院門前。我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響了門。
叩叩叩——
聲音在死寂的村落裡回蕩,顯得格外突兀。
過了一會兒,院內傳來慢吞吞的腳步聲。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林婆子那張枯槁的臉露了出來。
她渾濁的眼睛在我身上掃過,我立刻擠出一個疲憊的笑容,搶先開口:
“老人家,對不住又打擾您了。我……我在林子裡迷了路,折騰到現在才出來,天都黑了,實在找不到地方落腳……您看,能不能行個方便,再收留我一晚?”
說著,我從懷裡摸出幾塊碎銀子,遞了過去:“這點銀子您拿著,就當是費用。”
林婆子的目光在銀子上停留了一瞬,卻沒有伸手去接。她將門又拉開了一些,側過身,用氣若遊絲的聲音說道:
“……進來吧……銀子……就不必了……”
我道了聲謝,收起銀子,邁步走進院子。
院子依舊那麼“乾淨”,靜得可怕。
林婆子關上門,慢吞吞地挪向廚房,重複著昨晚的話:“……還沒吃飯吧……老婆子我……給你弄點吃的……”
過了一會兒,她端著一個木托盤走了出來。
飯食和昨晚幾乎一模一樣——一碗顏色暗淡的糙米飯,一碗黑乎乎的,看不出是什麼的肉類。
她把飯菜放在我麵前的桌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吃吧……多吃點……吃肉……對身體好……多吃點……”
我強忍著胃裡的翻騰,臉上擠出感激的笑容:“多謝老人家,您真是太客氣了……”
我將目光落在那碗黑乎乎的肉上,好奇地問道:“老人家,這……這是什麼肉啊?聞著挺特彆的。”
林婆子的眼神似乎恍惚了一下,她側過耳朵,聲音沙啞地問:“啊?什麼……什麼漏了?鍋漏了嗎?”
我嘴角勉強扯了扯:“……沒,沒什麼。”
看著那碗糙米飯,我的心一橫,終於下定決心——飯看起來至少是正常的。
我伸出筷子夾起一口飯,幾乎是囫圇吞棗般地塞進了嘴裡。
米飯入口乾硬粗糙,帶著一股陳米的味道,但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然而,我剛咽下那口飯,林婆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多吃點肉……吃肉對身體好……”
我頭皮瞬間發麻,拿著筷子的手都僵住了。
她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裡,自顧自地絮叨起來:“這是……老婆子我自個兒熏的老臘肉……放了有些年頭了……味道可能是不比新鮮的……但還能吃……還能吃……”
我順著她的話,強作鎮定地追問:“放了有些年頭了?那是……什麼時候熏的呀?”
林婆子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那隻玉鐲,喃喃道:“什麼時候……不記得了……好久了……好久了……”
我忍不住再次問道:“老人家,您……您平時自己也吃這些嗎?”
林婆子緩緩地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卻讓人不寒而栗:“不吃……平時不吃……”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隻有……重要節日……和……招待客人的時候……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