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寅時靜得能聽見露水凝結的聲音。秦昭站在停屍房外的槐樹上,看著更夫佝僂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懷裡的銅鏡殘片突然拚合,鏡麵映出停屍房內詭異的畫麵——十二具蓋著白布的屍體整齊排列,每具的胸口位置都在滲出銀光。
血刃在鞘中發出毒蛇般的"嘶嘶"聲。這是祖傳寶刀首次自主震顫,刀柄的暗紋像血管般搏動,將某種渴望直接傳遞到秦昭掌心。他輕撫左頰疤痕,那裡的皮膚下有什麼東西正隨著刀鳴頻率蠕動。
"醜時三刻。"暗樁少年從樹影中現身,耳後的蠍子刺青泛著不自然的銀光,"金吾衛剛換完崗,有半刻鐘空隙。"他遞來卷《驗屍格目》,"昨夜送來的第十二具屍體,是韋後貼身女官。"
秦昭翻到最後一頁,瞳孔驟縮。驗屍官用朱砂標注的異常處赫然是:"心臟缺失,顱腔填滿銀絲,左手緊握鎏金香囊碎片。"
停屍房的門軸剛轉動半寸,腐臭味就混著甜腥氣撲麵而來。秦昭的靴底踩在地麵黏液上,發出踩碎蟲卵般的"咯吱"聲。血刃自動出鞘三寸,刀光映出白布下的輪廓——那些屍體不是平躺,而是全部側臥蜷縮,宛如子宮中的胎兒。
"不對勁..."暗樁少年剛掀起第三塊白布,突然觸電般縮手。屍體保存完好的麵頰上,睫毛正在顫動。秦昭的血刃瞬間橫斬,頭顱滾落的刹那,脖頸斷麵噴出的不是血,而是瀑布般的銀絲。
所有白布同時掀起。十一具"屍體"筆直坐起,她們胸口的血洞中伸出銀絲,在空中交織成網。暗樁少年慘叫一聲,他的右臂被銀絲纏住,皮膚立刻浮現出蛛網般的青紋。
血刃發出前所未有的高亢鳴響。秦昭雙手握刀劈向銀網,刀鋒觸及絲線的瞬間,那些絨毛竟被刀身吸收。黑色血紋在刃麵上瘋狂蔓延,最終彙聚成個古老的妖文——"噬"。
銅鏡殘片從秦昭懷中飛出,懸浮在混戰中心。鏡麵突然映出終南山景象:九尾狐正對著血月吐納,每次呼吸都引起長安城內銀絲的同步震顫。秦昭突然明白過來——這些不是普通屍體,而是玉麵狐遠程操控的"絲傀"。
"斬首無用!"他踹翻停屍台,將少年推向門口,"燒了這裡!"
血刃插入地麵,刀身吸收的銀絲突然反向噴射。絲線在空中組成個模糊的太極圖,將撲來的絲傀暫時阻隔。秦昭趁機劈開第十二具屍體的胸腔,裡麵的銀絲立刻纏住他手腕,左頰疤痕頓時裂開,黑血滴在銀絲上發出烙鐵般的"嗤嗤"聲。
屍體突然睜眼。女官的眼白完全被銀絲占據,她機械地張開嘴:"娘娘...要你的..."話音未落,秦昭的刀尖已挑出她心臟位置的銀團——那是個微縮的鎏金香囊,表麵刻著"李顯賜韋"四個小字。
整間停屍房突然劇烈震動。銅鏡殘片射出的光束照向西北角,那裡有具被鐵鏈鎖住的棺材正在瘋狂搖晃。血刃掙脫秦昭掌控,自行飛向棺材,刀尖在鐵鏈上刮出串火花。
棺材蓋被血刃斬開的刹那,秦昭看見裡麵蜷縮著個活人——是失蹤多日的太史局老博士。老人胸口貼著張泛黃的符紙,上麵用血畫著歪斜的星圖。
"秦...秦帥..."老博士的指甲全部脫落,指尖血肉模糊,"老朽...查到了..."他顫抖著撕開衣襟,心口處竟刻著個微型陣法,"血月...當空...軒轅墳開..."
血刃突然刺入老博士心口。秦昭還未來得及阻止,刀身已吸收了整個陣法。黑色血紋暴漲,在刃麵上形成完整的星象圖——正是鏡花仙子銅鏡背麵的圖案。
老博士露出解脫的笑容:"刀...本就是..."他的身體迅速乾癟,最終隻剩張人皮。人皮內側用血寫著《血刃九式》的最後一頁:"九式非式,斬我非斬。"
絲傀的銀網在這時突破太極圖。秦昭抓起血刃格擋,刀身觸碰到銀絲的瞬間,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三十年前的畫麵:父親秦琰站在同樣的位置,刀尖刺穿的竟是鏡花仙子師姐的胸口,而師姐手中握著個鎏金香囊。
"原來如此..."秦昭的左眼突然變成豎瞳。血刃的黑色血紋脫離刀身,在空中組成個巨大的"斬"字。當這個字壓向絲傀時,所有銀絲同時燃燒起來,火光是詭異的青色。
黎明前的黑暗中,大理寺燃起的青火引來金吾衛包圍。秦昭背著昏迷的少年衝出火場時,血刃正在鞘中劇烈震顫。刀柄的搏動頻率與他心跳完全同步,仿佛已成為身體的延伸。
銅鏡殘片拚合成的完整鏡麵上,顯現出韋府內院的實時景象:韋後站在銅鏡前,正用金簪挑開自己後頸的皮膚。皮下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銀絲。鏡中的"她"突然轉頭,對秦昭露出個毛骨悚然的微笑。
"朔月夜..."秦昭擦去左頰滲出的黑血。血刃的震顫突然停止,刀尖自行指向北方——終南山的方向。鏡麵在這時映出兩個重疊的畫麵:現實中的韋後正在撕扯人皮,而幻象中的九尾狐正從血月中探出前爪。
暗樁少年在秦昭背上突然開口,聲音卻是老博士的腔調:"刀是鑰匙...也是鎖..."說完便徹底昏死過去。
懷中的銅鏡突然發燙到難以把握。秦昭掏出來時,發現鏡麵浮現出最後一條信息——是鏡花仙子清冷的筆跡:
"明日朔月,斬我之時。"
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血刃的黑色血紋漸漸褪去。但秦昭知道,這些妖文隻是暫時潛伏。當血月升起時,它們會再次蘇醒——帶著三十年前那場陰謀的全部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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