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類的抽泣，而是幼獸般的哀鳴。她蜷縮在岩石縫隙裡，斷尾處的銀血把秦昭的衣襟染透。
"那是李唐皇室鎮壓妖族的"鎖龍印"。"秦昭突然開口，指尖輕觸她尾骨殘留的龍紋，"三十年前神龍政變，有支皇族血脈被韋後獻祭給妖族...你就是那個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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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煙的瞳孔驟縮。
秦昭舉起黑塚遺留的腰牌："韋後當年用你與妖族交易，在你體內種下禁製。所以黑塚見到龍紋會下跪，所以你能吸收鏡花的仙元..."
"不是的！"緋煙突然尖叫，指甲抓裂岩石，"我是自願跟著鏡花姐姐的！我...我..."
她的辯駁戛然而止。因為秦昭從她腰間取下了那個從不離身的鎏金香囊——此刻香囊自動打開，露出裡麵藏著的東西：
半片嬰孩的指甲，上麵刻著微型太極圖。
秦昭的陰陽瞳看清真相的瞬間，緋煙突然暴起。她殘缺的狐尾炸開最後銀光，幻化出七個分身同時撲來。而真身卻朝山縫深處逃竄，速度快得拉出殘影。
血刃斬碎六個幻影時，秦昭聽見緋煙本體的哭喊："彆追來！我會害死你的！"
山體再次震動。秦昭追著銀血痕跡衝到儘頭，卻被眼前景象震住——
山腹中空處矗立著九根青銅柱，每根柱上都拴著一條狐尾。中央祭壇擺放的冰棺裡，靜靜躺著與秦昭容貌相似的少女。而緋煙正跪在冰棺前，用斷尾處的銀血繪製某種古老陣法。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冰棺上方懸浮著鏡花仙子消散時留下的青霜劍碎片。此刻那些碎片正被緋煙的銀血浸染，逐漸拚湊成半把劍的形狀...
劍尖所指，赫然是秦昭的心臟。
"這是"歸源陣"。"緋煙的聲音突然變得成熟冷冽，她蘸著銀血在冰棺上畫完最後一筆，"用你的心頭血澆灌，就能喚醒她。"
秦昭的血刃橫在胸前："我妹妹到底是誰？"
緋煙轉身時，秦昭的陰陽瞳劇烈刺痛——小狐妖的右眼變成了純粹的金色，瞳孔豎立如龍！
"她是你妹妹，也是鏡花師姐的轉世容器。"緋煙的龍瞳流下血淚，"三十年前玉麵狐襲擊秦府，真正的目標根本不是你們父子...而是這個天生仙骨的女嬰。"
祭壇突然亮起刺目銀光。冰棺中的少女手指微動，她額心的青霜劍碎片與秦昭右眼的殘劍產生共鳴，兩道劍光在空中交織成一段投影：
年幼的秦昭被父親推入地窖前，親眼看見母親剖開自己腹部，取出一枚發光的胎兒...
"韋後需要仙骨培育妖胎，玉麵狐需要容器承載妖力。"緋煙的指甲突然變長，抵在自己頸動脈上，"而我...是她們失敗的作品。"
她撕開衣領。鎖骨之下，密密麻麻的太極狐紋組成鎖鏈圖案——正是秦昭夢中見過的"以女為鎖"！
山崩般的轟鳴從地底傳來。九根青銅柱同時崩裂，拴著的狐尾化作銀絲湧向冰棺。緋煙在劇痛中蜷縮，斷尾處重新長出三條虛幻的狐尾，但這次每根尾尖都戴著鎏金鈴鐺。
"快走..."她的聲音開始混雜狐嘯，"陣法啟動就停不下來了..."
秦昭卻向前邁步。血刃插進祭壇裂縫，他左臂的銀絲如蛛網蔓延，強行乾擾陣法運行："告訴我最後一個真相——鏡花在哪？"
緋煙突然露出詭異的微笑。她的三條新尾纏住秦昭手腕，鎏金鈴鐺發出蠱惑人心的脆響："她不就是...一直看著你嗎？"
秦昭的右眼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青霜劍碎片自動飛出，與冰棺上方的殘劍拚合。在劍身重組完成的刹那，他終於看清——
鏡花仙子的元神就封印在妹妹體內！
而冰棺中的少女，此刻睜開了與鏡花一模一樣的眼睛。
酉時，終南山巔。
秦昭背著昏迷的緋煙衝出山體時，整個長安城都能聽見狐泣。那不是一隻狐狸的哀鳴，而是成千上萬妖物的集體哭嚎。
小狐妖的斷尾處結著血痂，但龍紋已經消失。她腰間的鎏金香囊不知何時變成了青霜劍的形狀，隻是材質非金非玉，更像某種妖骨所製。
"秦帥！"王七拖著斷腿從樹後爬出，手裡舉著裂成兩半的羅盤，"李三郎派人傳信...韋後今晚要在太極宮...舉行...血月祭..."
秦昭的陰陽瞳望向皇城方向。夜幕下的長安上空，一輪血月正從雲層中浮現。而更令人心驚的是，他右眼裡的青霜劍碎片開始發燙——
鏡花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響起："子時前趕到太液池...緋煙的尾是鑰匙..."
懷中的小狐妖突然抽搐。她殘缺的狐尾再次滲血，那些血珠落地後竟自動流向北方——正是皇城所在。
秦昭解下染血的鎖妖鏈，將緋煙牢牢縛在背上。血刃感應到即將到來的廝殺，刀紋全部變成嗜血的暗紅。
當第一縷血月光輝灑在終南山上時，整座山脈響起了玉麵狐的冷笑。那笑聲與三十年前秦府滅門夜如出一轍，隻是這次...
多了一聲清越的劍鳴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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