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三刻,太平公主府。
秦昭的銀瞳在青銅麵具下微微閃爍。
他身著杏黃道袍,頭戴蓮花冠,腰間懸著桃木劍——完美偽裝成終南山來的"玄機子"道長。道袍寬袖中藏著斷刃,逆鱗匕貼著腕骨,而舌下壓著更重要的東西:
鏡花仙子兵解前留下的"破幻丹"。
丹藥冰涼,帶著霜雪氣息,在口腔中緩慢融化。每溶解一分,他右眼中的青霜劍碎片就清晰一分,連帶著銀瞳能看穿的幻象層級也更深一層。
"道長這邊請。"
引路的婢女頸後有銀毛,走路時腳跟不著地。秦昭的銀瞳穿透她完美的皮相,看到底下銀絲編織的筋肉——又是畫皮妖!
府內張燈結彩,回廊掛著十二盞人皮燈籠,每盞燈芯都是跳動的銀火。更詭異的是,燈籠投射出的影子不是婢女身形,而是各種扭曲的狐形!
"太平公主近日噩夢纏身。"婢女的聲音帶著金屬顫音,"特請道長來做法驅邪..."
她的手指劃過秦昭掌心,指甲突然暴長三寸,在皮膚上留下淺淺血痕——試探!
血珠沁出的瞬間,秦昭左臂的妖化銀鱗應激浮現。他默念清心咒,銀鱗又緩緩隱去。婢女眯起豎瞳,似是滿意了,引他轉入一座白玉亭。
亭中設宴,賓客卻隻有一人——
太平公主。
她穿著素白襦裙,發間隻簪一支銀釵,看起來端莊素雅。但秦昭的銀瞳看穿表象:那襦裙是無數張人皮縫製,銀釵則是縮小的鎖妖鏈!
"道長可算來了。"公主輕笑,唇色豔如鮮血,"本宮這病...隻有你能治。"
她擊掌三下。
地麵突然裂開,升起一座鎏金囚籠。籠中關著的不是彆人,正是渾身是血的緋煙!
小狐妖的金瞳已經渙散,新生尾巴上的青霜劍碎片被硬生生剜走,留下血肉模糊的傷口。更駭人的是,她的琵琶骨穿著金鏈,鏈子另一端握在太平公主手中。
"這小畜生昨夜擅闖禁苑。"公主的指甲輕刮金鏈,發出刺耳鳴響,"道長覺得...該如何處置?"
秦昭的舌尖抵著破幻丹。丹藥又融化一分,銀瞳視野驟然清晰——
眼前的"緋煙"沒有妖氣波動!
是幻象。
真正的緋煙今早被他親手鎖在捉妖司密室,尾尖劍形殘片也完好無損。但太平公主敢用這種拙劣幻術,必然另有圖謀...
"無量天尊。"
秦昭掐訣念咒,桃木劍挑起一張符紙。黃符自燃,火光照亮囚籠——幻象消散,籠中竟是一具白骨,骨頭上刻滿"李"字!
"先帝的第七子..."太平公主突然落淚,淚水卻是銀色,"被韋後那賤人活祭了..."
她的悲傷如此真實,連銀瞳都看不出破綻。但秦昭舌底的破幻丹突然劇痛——
淚是假的,悲傷是真的。
殿外傳來更漏聲。太平公主猛地抬頭,眼中銀芒暴漲:"時辰到了!"
她扯開衣襟。鎖骨下方,與緋煙如出一轍的"鎖龍扣"銀環正在發光!
"道長可知..."她的聲音突然變成男聲,"為何李唐皇室...代代短命?"
鎏金囚籠突然變形,白骨組合成一柄長弓。公主——或者說占據她身體的某種存在——挽弓搭箭,箭尖直指秦昭眉心:
"因為啊...我們都是祭品..."
箭出如龍。
不是射向秦昭,而是衝天而起,洞穿殿頂!瓦礫紛飛中,露出夜空駭人景象——
血月旁,不知何時出現了第二個月亮!
雙月輝映下,太平公主的身體開始融化。畫皮脫落,露出底下銀絲纏繞的骨架。那骨架的每一根骨頭都刻著道門符咒,但被某種力量扭曲成了妖文。
"袁天罡的"鎖妖骨"..."她——或者說它——的聲音帶著無儘恨意,"鎖了我三百年..."
破幻丹完全融化。
秦昭的銀瞳看到終極真相:太平公主的顱骨內,蜷縮著一個嬰兒大小的狐妖。它脖頸套著銀環,正用利爪撕扯自己的心臟,每撕一下,殿外的雙月就靠近一分!
"第一箭...破天..."
太平公主又搭上一支骨箭。這次箭身纏繞著銀絲,箭鏃則是半顆乾癟的心臟——正是她從終南山白骨塔取來的玉麵狐殘心!
箭尖對準的,竟是秦昭右眼的青霜劍碎片!
"第二箭...斬仙..."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嬌小身影從梁上撲下——
真正的緋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