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長安西市鬼樊樓。
秦昭的斷刃抵在妖販咽喉,刀刃上凝結的冰晶在昏暗的妖火下泛著幽藍光芒。"最後問一次,"他的聲音比刀鋒更冷,"五姓七望的契約藏在哪?"
妖販的鱗片簌簌作響,豎瞳縮成細線:"在...在曲江池底的..."
話音未落,一支銀箭穿透它的眉心。秦昭旋身後仰,箭矢擦著鼻尖掠過,釘入身後木柱時炸開一團狐火。十二名妖化金吾衛破窗而入,鎧甲縫隙間滲出粘稠的銀絲。
"不良帥好身手。"
上官婉兒從陰影中緩緩走出,素白襦裙下隱約可見銀絲蠕動。她指尖把玩著鎏金香囊,每晃動一下,金吾衛們的動作就同步一分。"可惜總愛打聽不該知道的事。"
緋煙突然從房梁撲下,新生尾巴上的青霜劍碎片劃出湛藍弧光。三個金吾衛的頭盔齊刷刷裂開,露出裡麵扭曲的狐臉。但更多銀絲從傷口湧出,瞬間修複了損傷。
"帶名錄走!"
秦昭擲出三張雷符。爆炸的煙霧中,他看見妖販屍體懷中滑落半片龜甲,上麵用妖文刻著"曲江"二字。老七的獨眼驟然收縮——這是記載世家與妖族契約的"幽契"碎片!
醜時正,曲江池畔暴雨如注。
秦昭的鑒妖瞳穿透雨幕,池水在他眼中分層剝離。表層浮著尋常遊魚,中層漂著未消化的骨殖,最深處卻矗立著座琉璃宮殿——殿門懸著"進士及第"的鎏金匾,兩側青銅獬豸像的眼珠卻是猩紅的。
"要破水府結界需妖錢。"老七掏出一串浸血銅錢,"去年在妖市換的..."
緋煙突然按住他手腕。她的金瞳倒映出銅錢上細微的銀絲:"錢被下了追魂引!"話音未落,銅錢突然化作百隻銀蛾,朝三人麵門撲來。
秦昭的斷刃卷起霜風,銀蛾凍成冰渣簌簌墜落。但池水已開始沸騰,無數蒼白手臂破浪而出,每隻手腕都係著寫有姓氏的朱砂木牌——崔、盧、鄭、王...
"冤魂索命。"老七的鐵拐砸碎一隻骨手,"這些是曆年落第考生的..."
緋煙的尾巴突然繃直。她撲向最近的手臂,從腐肉中扯出塊龜甲:"大人!契約名錄是活的!"
龜甲上的妖文正在蠕動重組,最終凝成新的一行:
"天授三年,博陵崔氏嫡子崔瑗,獻妻室柳氏,換秘書省校書郎"
琉璃宮殿內,三十六盞人皮燈籠無風自動。
秦昭的斷刃斬斷最後一道銀絲鎖鏈時,殿中央的青銅鼎突然噴出血霧。霧氣中浮現數十道虛影——錦衣公子們跪在鼎前割腕滴血,鮮血在鼎中凝成血色官印。
"看鼎內壁。"老七的獨眼充血。鼎內密密麻麻刻著姓名官職,最新一行還泛著血光:"景龍元年,隴西李氏獻嫡女,換光祿寺掌醢署丞"
緋煙突然慘叫。她的爪子剛碰到鼎耳,尾環就迸出火星。那些血字竟化作鎖鏈纏向她脖頸!秦昭的青霜劍橫斬,劍氣與血鏈相撞迸發刺目紅光。
"這不是普通契約..."劍靈的聲音在秦昭腦海響起,"是借人族氣運養妖的逆天大陣!"
殿外突然傳來環佩叮咚。十二名著嫁衣的女子踏水而來,蓋頭下露出森森白骨——正是契約中"被獻祭"的妻女!她們頸間都綴著鎏金香囊,與上官婉兒腰間的一模一樣。
"找到了。"
韋後的聲音從香囊中傳出。所有嫁衣女突然解體,骨骼重組為巨大的白骨手掌,朝青銅鼎抓來!
秦昭的青霜劍插入鼎足縫隙。寒氣順著青銅紋路蔓延,將血字暫時凍結。老七趁機用鐵拐撬下一塊龜甲,上麵赫然刻著五姓七望的族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