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夜闖都護府衙門的消息,如同颶風般席卷嶺南。細節被各種誇張渲染,在茶樓酒肆、市井巷陌間飛速傳播。有人說秦昭是禦劍飛行而入,有人說他化身三頭六臂,舉手投足間便讓數十精銳灰飛煙滅,更有人說錢福當場被嚇破了膽,至今臥病不起,屎尿不能自理。
無論細節如何,一個不爭的事實擺在所有人麵前:那個三年前失蹤的斬妖司丞,不僅活著回來了,而且擁有了近乎鬼神莫測的能力。他敢於直麵代表著朝廷和宦官集團權威的都護府,並且以絕對強勢的姿態,逼迫錢福停止了血腥的屠殺。
這對於飽受都護府欺壓的嶺南官民、商賈乃至普通百姓而言,不啻於一劑強心針。壓抑已久的怨憤和期待,在暗流中洶湧澎湃。許多人開始暗中打聽秦昭的消息,甚至有些受到排擠的本地官員,也悄悄向裴敦複遞出了橄欖枝。
而對於都護府及其附庸勢力,則是一片愁雲慘淡。錢福經此一嚇,確實一病不起,整日蜷縮在重兵把守的內室,稍有風吹草動便驚恐尖叫,根本無法理事。都護府群龍無首,各項事務陷入停滯,尤其是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幾乎完全停頓。底下的人心惶惶,各有盤算,生怕那把無形的利刃,下一次會落到自己頭上。
嶺南的權力天平,開始發生肉眼可見的傾斜。
長安,高力士府邸密室。
“廢物!蠢貨!”高力士將一份密報狠狠摔在跪伏於地的“影梟”麵前,原本白胖的臉因憤怒而扭曲,“錢福這個沒卵子的閹貨!竟然被一個武夫嚇成這般模樣!還有你們玄影衛!兩個所謂的高手,連人家衣角都沒摸到?!”
影梟將頭埋得更低,聲音依舊平板無波:“高翁息怒。根據現場殘留氣息及錢福等人的描述分析,目標實力遠超預估,疑似已突破凡俗武學範疇,觸及……心念層麵。非戰之罪。”
“心念層麵?”高力士瞳孔微縮,他身居高位,自然知曉一些常人不知的秘辛。若秦昭真的達到了那種境界,事情就棘手了。這已非尋常朝爭,而是涉及到了“非人”領域的對抗。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陛下近日修煉正值關鍵,不宜驚擾。嶺南之事,必須儘快平息!秦昭……不能再留了!”
他眼中閃過狠厲之色:“傳令給‘血佛’和‘鬼匠’,讓他們立刻動身南下,配合影梟,不惜一切代價,格殺秦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血佛”與“鬼匠”,乃是玄影衛中真正的頂尖殺手,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宗門高手和“非常”存在的鮮血,其實力深不可測。高力士此次可謂下了血本。
“另,”高力士補充道,“讓影梟告訴錢福那個廢物,若是誤了陛下的大事,他九族都不夠抵的!讓他無論如何,必須在十日內,完成‘海眼’的初步共鳴!必要時……可以動用‘血祭’!”
“血祭”二字,讓密室內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分。影梟身體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低頭領命:“是!”
三道強大的暗影,帶著冰冷的殺意與殘酷的密令,悄然離開長安,直撲風雨飄搖的嶺南。
伶仃洋秘密基地。
在相對安穩的環境中休養了數日,鮫人祭師瀾的傷勢好了大半。這一日,她主動求見秦昭。
“恩公大德,瀾與族人永世不忘。”瀾向著秦昭深深一拜,神色鄭重,“恩公欲阻止都護府開啟深淵之門,拯救蒼生,我鮫人一族願傾力相助。”
秦昭扶起她:“瀾祭師言重了。阻止災禍,本是分內之事。卻不知,貴族能如何相助?”
瀾眼中閃過決然之色:“我族雖勢微,卻世代守護著關於海眼的古老傳承。都護府逼迫我們,正是為了‘心淵之歌’。”她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什麼極其莊嚴肅穆的事情,“心淵之歌,並非控製海眼之術,而是……溝通與安撫。”
“溝通與安撫?”
“是的。”瀾肯定地點點頭,“海眼歸墟之眼)並非死物,它有其自身的‘意誌’,或者說,是天地法則與眾生心念在那特殊節點的彙聚體現。當其‘平靜’時,四海安瀾;當其‘躁動’時,則災禍頻生。心淵之歌,便是遠古的先祖,領悟到的一種能與海眼意誌進行微弱溝通的韻律。它可以撫平海眼的躁動,但也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引導其力量。”
她看向秦昭,眼神清澈而真誠:“恩公身具非凡之力,且心懷蒼生。瀾願將‘心淵之歌’的奧秘,告知恩公。或許,恩公能以此法,真正平息此次災劫,而非如都護府那般,妄圖掌控,最終引火燒身。”
秦昭心中震動。他沒想到,鮫人一族守護的,竟然是如此關鍵的秘密。這“心淵之歌”與他在心淵中的感悟,隱隱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關於與那龐大意誌的“溝通”與“平衡”。
“如此……多謝祭師!”秦昭鄭重還禮。這無疑是雪中送炭。
接下來的幾日,秦昭暫時放下了外界紛擾,跟隨瀾學習那玄奧的“心淵之歌”。這並非尋常的音律,而是一種需要以特殊心念頻率,結合古老音節吟唱的秘法。學習過程極為耗費心神,若非秦昭有心淵修行的底子,根本難以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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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這“心淵之歌”確實玄妙,吟唱之時,他隱隱能感覺到自身心念與遙遠南海深處那片混沌區域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共鳴。雖然還遠達不到“溝通”的程度,但這是一個重要的開始。
就在秦昭潛心學習“心淵之歌”的同時,外界的情勢正在急劇惡化。
玄影衛頂尖殺手“血佛”與“鬼匠”已悄然抵達廣州,與影梟彙合。他們沒有急於行動,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獵手,開始搜集關於秦昭的一切信息,分析他的行為模式、力量特點,尋找著最佳的獵殺時機。
而病榻上的錢福,在高力士最後通牒的巨大壓力下,終於徹底瘋狂。他不顧身體虛弱,強撐著下令,重啟“深淵之門”計劃,並且決定,進行一場規模空前的“血祭”!
祭品,不再是零散抓捕的鮫人或海妖,而是……整整三個被標記為“與鮫人勾結”的大型漁村的所有村民!以及,都護府大牢中所有囚犯!他要以近萬人的生命和靈魂為燃料,強行推動那邪惡的儀式!
命令下達,都護府這台一度停滯的暴力機器,再次猙獰地開動起來。大批兵卒如同出籠的餓狼,撲向了那些可憐的漁村。哭喊聲、求饒聲、兵刃砍殺聲再次響起,濃煙與血腥味彌漫在沿海的天空。
消息傳到伶仃洋基地,所有人都怒了。
“畜生!他們怎麼敢?!”劉仁軌雙眼赤紅,恨不得立刻提刀殺去。
秦昭結束了短暫的休息,走出房間。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但周身的氣息卻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麵,壓抑著令人心悸的力量。
“他們狗急跳牆了。”秦昭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決絕的寒意,“這一次,不能再有任何僥幸。”
他看向劉仁軌:“集合所有人,準備出發。”
“司丞,我們去救那些村民?”
“不。”秦昭搖了搖頭,目光仿佛穿透了虛空,望向了南海深處,“我們去歸墟之眼。”
眾人皆是一愣。
秦昭解釋道:“阻止屠殺最好的方法,不是去一個個救援,而是直接摧毀他們進行血祭的目的地!隻要‘門’無法開啟,或者在他們開啟之前將其破壞,血祭就失去了意義!而且……”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我感覺到了,‘海眼’的躁動正在加劇。錢福的瘋狂舉動,可能已經引起了某種不好的變化。我們必須去那裡,必須在一切無法挽回之前!”
這一次,不再是暗殺,不再是騷擾,而是直搗黃龍,奔赴那最終也是最危險的戰場!
“破浪號”再次升起了滿帆,載著它的主人和一群視死如歸的戰士,離開了暫時的避風港,迎著漸起的風浪,義無反顧地駛向了那片吞噬一切的死亡海域——歸墟之眼。
而與此同時,三雙隱藏在暗處的、冰冷無情的眼睛,也悄然鎖定了這艘孤帆遠影。
最終的風暴,即將在南海之眼,轟然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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