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的籌備在緊張進行，年號暫定為“至德”，寓意德行至高，以期安定人心，重振朝綱。太子李亨在姚崇、宋璟等老臣輔佐下，展現出與乃父迥異的勤勉與克製，事必躬親，處理著龍脈暴走後的爛攤子，贏得了不少朝臣的認可。
然而，水麵之下，暗流從未停歇。
紫宸殿偏殿，如今已成了新帝臨時的理政之所。李亨放下手中關於漕運修複的奏折，揉了揉眉心，看向侍立一旁的姚崇和宋璟。
“姚相，宋相，秦司丞……當真要辭官遠行？”李亨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他感激秦昭的救駕之功，亦深知其能力，但這樣一個不受控的、擁有“非人”力量的臣子留在朝中，確實讓他感到壓力。如今秦昭主動請辭，他鬆了口氣，卻又隱隱有些不安，仿佛失去了某種依仗。
姚崇躬身道：“陛下，秦司丞誌在斬妖除魔，護衛蒼生，其心可鑒。如今‘虛無之噬’威脅未除，驪山封印不穩，他前往南海尋找解決之道，於國於民，皆是有利。且其主動辭去朝職，亦是表明心跡，不欲乾預朝政，陛下當準其所請，並厚加賞賜，以安其心，亦顯天恩浩蕩。”
宋璟也道：“不錯。秦司丞乃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強留反而不美。如今朝局初定，當以穩為主。鑒妖司可保留，由可靠之人暫領，專司緝查‘暗影之手’餘孽及各地妖異之事即可。”
李亨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二位愛卿所言甚是。便依此辦理。加封秦昭為‘鎮海公’，虛銜，不領實職，賞金帛若乾，準其戴罪立功……呃，是便宜行事。”他差點說錯，連忙改口，“著他務必解決南海妖患，穩固社稷。”
“陛下聖明。”
旨意很快下達。秦昭對此並無意外，坦然接受了封賞，並正式將鑒妖司事務移交給了玉真子推薦的一位穩重可靠的道門弟子暫管。程咬金雖不舍，但也明白秦昭的去意已決，隻是拍著胸脯保證長安安危交給他。
離京前夜，秦昭與玉真子在淩煙閣頂告彆。
“師姐，長安與陛下，便托付給你了。”秦昭望著腳下逐漸恢複生機的都城，沉聲道。
玉真子頷首：“師弟放心前去。驪山那邊，我會定期查探，若有異動，即刻傳訊於你。隻是南海凶險，尤勝歸墟，你與緋煙姑娘務必小心。”
她頓了頓，遞過一枚刻畫著複雜星紋的玉符：“此乃我以北鬥星力煉製的‘護神符’，可抵禦一定程度的精神侵蝕與邪咒，或對那‘無儘海眼’有所幫助。”
“多謝師姐。”秦昭鄭重接過。
數日後，秦昭與緋煙悄然抵達廣州。與數月前偷偷潛入不同，此次他們手持新帝旨意與“鎮海公”的身份文書，受到了嶺南都督裴敦複的最高規格接待。
都督府內，裴敦複詳細彙報了近期情況。
“國公，下官依您之前指令，對都護府餘孽進行了持續清剿，抓獲大小頭目數十人，基本肅清了其在嶺南的明麵勢力。然而，”他話鋒一轉，臉色凝重，“據可靠線報，以原都護府副將孫孝哲為首的一批核心餘孽，勾結了倭國‘八幡船’的浪人以及南洋‘巫蛟幫’的邪術師，已於半月前秘密出海，方向正是南海深處！他們船隻精良，且似乎有明確的目標。”
孫孝哲，此人是高力士心腹，也是之前執行漁村屠殺的劊子手，手段殘忍，對高力士和那“聖尊”極其狂熱。他的逃脫，是個隱患。
“可知他們具體目標？”秦昭問。
裴敦複搖頭：“他們行事極為隱秘，口風很緊。隻隱約探聽到，他們在尋找什麼……‘海神之眼’和‘鎮海之寶’。”
海神之眼？鎮海之寶？這無疑指向了“無儘海眼”和可能存在的“禹王玄鼎”！
“下官已命水師加強巡邏，但南海廣闊，若他們一心隱藏，難以尋覓。”裴敦複有些無奈。
“無妨，我們自有辦法找到他們。”秦昭道，“裴都督，我們需要一艘最好的船，以及熟悉南海航路，特彆是關於‘無儘海眼’傳言的資深水手。”
“下官早已備好！”裴敦複立刻道，“廣州港最好的‘逐浪蛟’號海鶻船，船體經過加固，配有最新式指南針和司南，船長是世代跑南海的老把式，姓周，人稱‘浪裡鰍’，對南海水文、暗流、傳說如數家珍！水手也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如此甚好。”秦昭點頭，“另外，對外放出消息，便說‘鎮海公’奉旨巡查海防，震懾宵小。”
他這是要明修棧道，吸引孫孝哲等人的注意，看看能否引蛇出洞。
“逐浪蛟”號是一艘中型海鶻船，比“破浪號”更大，也更堅固。船長周老大是個皮膚黝黑、滿臉風霜的中年漢子，話不多，但眼神銳利，透著海狼特有的精明與沉穩。他對秦昭這位傳說中的“鎮海公”畢恭畢敬，但並無多少懼色，更多的是對強者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