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界陣的光壁還在嗡嗡震顫,李嶼風魂魄消散的地方殘留著一縷青白交織的霧氣,像極了未散的晨煙。蘇曉曉跪在地上,指尖徒勞地穿過那片霧氣,靈體因過度激動而泛起半透明的漣漪,淚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竟砸出細碎的白痕。
“彆碰!”玄機子急忙拽住她的手腕,掌心的聚魂珠餘溫尚存,“這是陰陽力潰散的殘波,你的靈體碰了會受傷。”他望著那片霧氣,喉結滾動數次,終究把那句“他已經不在了”咽了回去——李嶼風消失前那束衝向天際的白光裡,分明裹著一絲頑強的魂息,像暗夜裡不肯熄滅的星火。
墨塵蹲在旁邊,用桃木劍撥弄著草叢裡那枚靜靜躺著的銅錢。銅錢邊緣還沾著焦土,正麵的“乾隆通寶”四字卻亮得驚人,仿佛有流光在筆畫間遊走。“師叔,這玩意兒還熱乎著呢。”他突然用劍挑起銅錢,對著陽光晃了晃,“你看這光,跟剛才那審判之光一個德性,說不定……”
話音未落,荒原突然劇烈震顫。冥界門的縫隙處傳來刺耳的撕裂聲,原本已經平息的黑氣再次翻湧,竟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影——黑袍、骨刃、半邊燒焦的臉,正是本該與趙山河同歸於儘的門主!
“他怎麼還沒死?!”墨塵嚇得差點把桃木劍扔了,這門主的生魂明明已經被煞氣吞噬,此刻卻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懸浮在半空,黑袍下滲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如瀝青的黑氣。
淩霜指尖凝出三枚冰錐,眼神冷得像淬了毒:“不是生魂,是煞氣凝聚的傀儡。”她盯著門主胸口那個黑洞洞的窟窿,那裡本該嵌著同心煞心,此刻卻蠕動著無數細小的黑蟲,“趙山河的殘煞沒散乾淨,附在他的屍身上了。”
門主的頭顱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轉動著,空洞的眼眶對準蘇曉曉手裡那縷青白霧氣,突然發出桀桀怪笑:“李嶼風……死了?正好,用他的殘魂補我的煞心!”骨刃一揮,一道黑氣化作長鞭,帶著腐臭的氣息抽向蘇曉曉。
“滾開!”玄機子將蘇曉曉護在身後,甩出三張黃符。符紙在空中炸開金光,與黑氣撞在一起,發出滋滋的聲響,竟硬生生將長鞭攔了下來。但他眉頭緊鎖——這黑氣比剛才趙山河的煞氣更陰毒,顯然是融合了門主的屍氣與冥界的陰煞。
就在這時,草叢裡那枚銅錢突然騰空而起,直衝向門主的麵門!銅錢在空中旋轉著,速度越來越快,竟帶起一陣呼嘯的風聲,黑白二色的光芒再次浮現,比剛才擊中噬魂獸時更加熾烈。
“審判之光?!”門主的傀儡身發出驚恐的嘶吼,顯然對這力量充滿忌憚。他急忙揮舞骨刃抵擋,卻被銅錢輕易穿透,“噗”的一聲,銅錢精準地釘在他胸口的窟窿上!
刹那間,金光與黑氣在門主體內瘋狂交織。銅錢上的“乾隆通寶”四字亮起,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符文從字裡鑽出,順著黑氣蔓延至門主全身。那些蠕動的黑蟲瞬間被金光燒成灰燼,黑袍下的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開裂,露出裡麵纏繞的黑色筋絡——那是被煞氣侵蝕的殘骨。
“不!我的煞身!”門主發出淒厲的慘叫,骨刃胡亂揮舞著,卻連靠近銅錢的勇氣都沒有。審判之光像附骨之疽,不僅在淨化他的煞氣,更在剝離趙山河殘煞的控製,露出他原本的魂體碎片。
李嶼風殘留的青白霧氣突然躁動起來,化作一道細線,順著銅錢鑽進門主的體內。緊接著,玄機子等人聽到了無數細碎的聲音——有孩童的哭喊,有少年的嘶吼,還有成年男子痛苦的嗚咽,那是門主被煞氣吞噬前的記憶碎片,此刻在審判之光的刺激下全部爆發出來。
“青禾……哥錯了……”
“趙山河……你騙我……”
“玄門……我要毀了你們……”
混亂的聲音中,門主的傀儡身開始劇烈抽搐。銅錢上的光芒越來越盛,竟從他胸口透出,將他整個人照得如同透明。眾人清晰地看到,在他乾癟的軀體深處,藏著一絲微弱的白光——那是門主尚未完全泯滅的生魂,此刻正被審判之光與李嶼風的殘魂包裹著,像是在進行一場艱難的拉鋸。
“原來如此。”玄機子突然明白了,“嶼風的殘魂在借審判之光剝離趙山河的煞控!這小子……根本沒徹底消散!”
蘇曉曉眼睛一亮,靈體瞬間飄到門主麵前,對著那絲白光喊道:“嶼風哥哥!我在這裡!”她手裡那本趙青禾的日記突然自動翻開,最後一頁那朵梔子花印記發出柔和的白光,與門主體內的青白霧氣遙相呼應。
“曉曉……”一個虛弱的聲音從門主體內傳出,正是李嶼風!緊接著,門主胸口的銅錢猛地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將所有黑氣震開!那些纏繞在殘骨上的黑色筋絡寸寸斷裂,化作黑煙消散,露出裡麵乾乾淨淨的白骨——趙山河的殘煞,竟然被徹底剝離了!
門主的傀儡身失去支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骨刃摔出老遠。但他胸口的銅錢依舊亮著,托起那絲微弱的白光與李嶼風的殘魂,緩緩飄向空中。兩道光芒交織在一起,漸漸凝聚成一個半透明的身影——正是李嶼風,隻是臉色蒼白得像紙,身上還殘留著審判之光的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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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嶼風哥哥!”蘇曉曉撲過去,靈體與他輕輕碰撞,激起一串溫暖的漣漪。
李嶼風虛弱地笑了笑,抬手想摸摸她的頭,卻發現自己的指尖能穿過她的靈體。“彆碰……我現在是殘魂狀態……”他轉頭看向玄機子,眼神裡帶著歉意,“師父,讓您擔心了。”
“臭小子!”玄機子又氣又喜,從乾坤袋裡掏出個玉瓶,倒出三粒晶瑩的藥丸,“這是‘聚魂丹’,快服下!”藥丸剛靠近李嶼風,就化作三道金光鑽進他體內,讓他的身影凝實了幾分。
墨塵湊過來,用桃木劍戳了戳李嶼風的胳膊,見他能感覺到疼,頓時鬆了口氣:“嚇死你師叔了!還以為以後沒人跟我搶燒雞吃了。”
淩霜站在一旁,看著李嶼風胸口那枚緩緩落下的銅錢,突然開口:“審判之光為什麼會主動護著你?”
李嶼風低頭看著掌心的銅錢,指尖輕撫過那些還在發光的紋路:“或許……是因為青禾的日記。”他看向地上那本攤開的日記,最後一頁的梔子花印記已經黯淡下去,“剛才我感覺到,是青禾的執念與審判之光產生了共鳴,才讓我沒徹底消散。”
就在這時,地上門主的屍身突然動了!那顆乾癟的頭顱滾到骨刃旁邊,空洞的眼眶裡重新燃起綠火:“想走?沒那麼容易!”骨刃突然騰空,帶著未散的煞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李嶼風的後心!
“小心!”淩霜的冰錐先一步飛出,卻被骨刃輕易擊碎。
李嶼風反應極快,轉身將蘇曉曉護在身後,同時將銅錢擋在胸前。“鐺”的一聲脆響,骨刃刺在銅錢上,竟被彈開數尺!但李嶼風也被震得後退三步,半透明的身影再次變得模糊,嘴角溢出一縷黑色的魂血——那是被煞氣反噬的跡象。
“他的煞氣怎麼還沒散?”墨塵揮劍砍向骨刃,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這老東西的執念也太頑固了!”
玄機子臉色凝重:“不是執念,是冥界的陰煞在補給他力量!”他指向冥界門的縫隙,那裡的黑氣雖然稀薄了許多,卻依舊在緩緩流淌,“這縫隙不閉合,煞氣就會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李嶼風看著那枚還在掙紮的骨刃,突然明白了什麼:“門主的殘魂雖然被淨化了,但這骨刃吸收了太多煞心的力量,已經成了新的煞氣源頭。必須毀掉它!”
他握緊銅錢,正準備再次催動審判之光,卻發現體內的陰陽力所剩無幾,剛才凝聚魂魄已經耗儘了力氣。骨刃趁機再次襲來,帶著呼嘯的風聲,比剛才更加凶猛。
“給我站住!”墨塵突然撲過去,用桃木劍死死纏住骨刃,“臭小子,快想辦法!你師叔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桃木劍與骨刃碰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劍身上冒出縷縷青煙——那是陽木與陰煞相抗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