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鬼潮的先頭部隊像黑色潮水般湧來,青麵獠牙的惡鬼嘶吼著撲向李嶼風,腐爛的爪牙帶著刺骨的陰寒,幾乎要將空氣凍結。李嶼風的魂魄本就透明如薄冰,此刻被陰氣一衝,竟發出細碎的裂痕聲,仿佛下一秒就要崩碎。
“嶼風哥哥!”蘇曉曉的哭喊聲穿透鎖界陣的光壁,靈體在陣外拚命掙紮,卻被玄機子死死按住。她看著李嶼風被惡鬼包圍,透明的身影在黑氣中忽明忽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玄機子的手背上,帶著靈體特有的冰涼。
“彆亂動!”玄機子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他死死盯著陣內的李嶼風,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桃木劍在他手中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壓抑——他比誰都清楚,“以身祭陣”意味著什麼。那不是慷慨赴死的悲壯,而是連魂魄都要被陰陽力撕碎,徹底消散於天地間的湮滅。
墨塵蹲在地上,雙手插進亂糟糟的頭發裡,突然猛地一拳砸在岩石上,罵了句臟話:“這混小子!逞什麼英雄!”可話音未落,他卻抓起地上的桃木劍,用袖子狠狠擦了擦劍刃上的灰塵,眼神裡透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師叔,等會兒陣破了,我第一個衝進去!”
淩霜站在一旁,指尖凝結的冰晶碎了又化,化了又凝。她望著李嶼風的方向,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平日裡清冷的眸子裡此刻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擔憂,有憤怒,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敬佩。她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冰碴:“墨塵師叔,等會兒你護著曉曉和師父,我去幫他。”
“你幫他?”墨塵抬頭瞪她,“你進去就是添亂!那可是萬鬼潮,你那點冰係術法頂個屁用!”
“總比你在這裡罵臟話有用。”淩霜冷冷回懟,卻悄悄將一張“金剛符”塞進袖袋——那是她早就準備好的,原本想在李嶼風靈力不濟時給他應急,沒想到會用在這種時候。
陣內,李嶼風已經被惡鬼淹沒。他能感覺到魂魄在被瘋狂撕扯,每一寸都像被扔進冰窖又撈出來扔進火海,冷熱交替的劇痛讓他幾乎失去意識。但他死死咬著牙,嘴裡反複念著“陰陽相濟,以身祭陣”的口訣,雙手在胸前結出複雜的印訣。
黑白雙色的陰陽力在他掌心盤旋,起初像兩團微弱的火苗,隨時可能被陰風撲滅。可隨著惡鬼的撕咬越來越猛烈,那兩團火苗反而越來越旺,甚至開始發出滋滋的聲響,將靠近的惡鬼灼燒得慘叫連連。
“有點意思。”李嶼風低笑一聲,笑聲裡帶著血腥味。他突然發現,這些惡鬼的陰氣雖然凶戾,卻異常純粹,正好可以用來催化他體內殘存的陰陽力。就像乾柴遇到烈火,越是洶湧的陰氣,反而越能讓他的力量燃燒得更旺。
他猛地睜開眼,左眼的金光與右眼的黑氣交織成一道螺旋狀的光帶,順著他的手臂蔓延開來,所過之處,那些撲上來的惡鬼瞬間被絞成黑煙。他趁機向前邁出一步,腳踩在冥界門的縫隙邊緣,那裡滲出的黑氣最濃鬱,也最純粹。
“來啊!”他對著縫隙深處大吼,聲音在空曠的荒原上回蕩,“就這點能耐?趙山河那老東西比你們凶多了!”
這話像是捅了馬蜂窩,縫隙裡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緊接著,更多的惡鬼湧了出來。這次的惡鬼不再是青麵獠牙的雜兵,而是穿著古代戰甲的鬼將,手裡握著鏽跡斑斑的長刀,陰氣凝聚成形,幾乎要實體化。
為首的鬼將戴著破損的頭盔,露出一隻燃燒著綠火的眼睛,長刀一揮,帶著劈開山河的氣勢砍向李嶼風:“放肆!敢在冥界門前叫囂,找死!”
李嶼風不閃不避,雙手一合,黑白陰陽力瞬間化作一麵盾牌。“鐺”的一聲巨響,長刀砍在盾牌上,竟迸出一串火星。鬼將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這個透明的魂魄能接下他的攻擊。
“你這盾牌……”鬼將的聲音像生鏽的鐵門在摩擦,“是陰陽力?怎麼可能!人類的魂魄怎麼能駕馭這麼純粹的陰陽力?”
“你管我怎麼駕馭的。”李嶼風笑著挑眉,突然將盾牌一收,同時左手金光暴漲,右手黑氣翻湧,竟硬生生將鬼將的長刀掰成了兩段,“你們冥界的兵器,質量不太行啊。”
鬼將怒吼一聲,扔掉斷刀,伸出帶著骨刺的爪子抓向李嶼風的咽喉。李嶼風側身躲過,同時一腳踹在鬼將的膝蓋上——那裡是陰氣最薄弱的關節處。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鬼將的膝蓋竟被踹得向後彎折,整個人踉蹌著跪倒在地。
“就這?”李嶼風拍了拍手,故意用腳尖踢了踢鬼將的頭盔,“冥界的將軍也不過如此嘛,還不如趙山河養的那條黑龍能打。”
他這話可不是吹牛。剛才與趙山河的激戰雖然凶險,卻讓他對陰陽力的掌控提升到了新的境界。尤其是趙青禾殘魂消散前傳遞給他的那股暖意,像是一把鑰匙,徹底打開了他體內陰陽力的桎梏。現在的他,雖然魂魄瀕臨潰散,卻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自如地調動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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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那跪倒在地的鬼將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身體開始膨脹,原本殘破的戰甲裂開,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觸須。周圍的惡鬼也像受到了感召,紛紛撲向鬼將,被那些觸須纏繞、吞噬。轉眼間,鬼將就變成了一個高達數丈的怪物,頭顱是腐爛的戰馬頭骨,四肢是粗壯的觸須,胸前裂開一個巨大的口子,裡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這是……冥界的‘噬魂獸’!”陣外的玄機子臉色驟變,“這畜生以吞噬同類為生,怎麼會出現在萬鬼潮的先頭部隊裡?”
墨塵看得眼睛都直了:“乖乖,這玩意兒比趙山河的黑龍醜多了!嶼風那小子能對付得了嗎?”
淩霜沒有說話,隻是將袖袋裡的“金剛符”捏得更緊了。她能感覺到,噬魂獸的陰氣比剛才的鬼將強了十倍不止,連鎖界陣的光壁都在劇烈震動,顯然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陣內,李嶼風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噬魂獸胸前的口子張開,噴出一股黑色的粘液,所過之處,地麵都被腐蝕出冒著白煙的坑洞。他急忙躲閃,卻還是被粘液濺到了手臂。瞬間,一股鑽心的疼痛傳來,他透明的手臂竟像被強酸腐蝕般,冒出了縷縷青煙。
“有點疼啊。”李嶼風齜牙咧嘴地甩了甩手臂,眼神卻變得更加銳利,“看來得動真格的了。”
他深吸一口氣,將體內的陰陽力提到極致。黑白雙色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卻又在光芒的映襯下顯得異常耀眼。
“陰陽相濟,萬物歸宗……”他緩緩念出咒語,聲音越來越響,“天地為爐,魂魄為火……”
隨著咒語聲,他脖子上掛著的那枚銅錢突然發出一陣璀璨的光芒。那枚銅錢是玄機子在他入門時送的,說是能辟邪擋煞,這些年一直被他貼身戴著,此刻卻像是活了過來,在他胸前旋轉起來,散發出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息。
“那是……”玄機子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審判之光!這小子竟然能引動銅錢裡的審判之光!”
墨塵撓了撓頭:“審判之光?那是什麼玩意兒?比我的桃木劍厲害嗎?”
“閉嘴!”玄機子難得對墨塵發了火,聲音卻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那是玄門曆代掌門才能掌握的力量!傳說這枚銅錢裡封印著上古的審判之力,能辨善惡,誅邪祟!沒想到嶼風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