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燭火滅後,墨塵抬手揮出三道熒光,懸在半空的磷火照亮了滿地狼藉。他彎腰撿起那片凝結著黑影的冰葉,指尖剛觸到葉片,冰就化作水汽蒸騰起來,在他黑袍上留下片深色的印記,像塊洗不掉的汙漬。
“這陰傀門的術法越來越邪門了。”墨塵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煩躁,他踢開腳邊的銅鏡碎片,“淩霜,跟我去符籙庫。”
淩霜正被蘇曉曉扶著揉太陽穴,聞言點頭起身,冰魄劍在她手中輕顫,像是在預警。李嶼風把太陽能充電寶揣進兜裡,電量90的紅光透過布料映出來,在青磚地上投下塊小小的光斑,倒成了這詭異氛圍裡唯一的暖意。
符籙庫在茶館後院的地窖裡,推開沉重的木門時,一股混合著朱砂、艾草和黴味的氣息撲麵而來。架子上擺滿了泛黃的卷軸,有些用紅繩捆著,有些則敞著口,露出裡麵用朱砂畫的符紙,邊緣已經卷成了波浪形。
“這裡藏著祖師爺傳下來的三千六百道符籙,還有七十二種陣法圖譜。”墨塵點亮牆壁上的油燈,火光沿著石壁往上爬,照亮了頭頂縱橫交錯的符咒,“陰傀門的鏡中傀術,根源應該能在《先天陣法考》裡找到記載。”
他走到最深處的架子前,踮腳取下個纏著銅鎖的木盒。鎖是老式的八卦形,鑰匙孔裡刻著“鎮”字,墨塵指尖彈出縷金芒,鎖“哢噠”一聲彈開,裡麵躺著本線裝書,封麵已經脆得像枯葉,書名《先天陣法考》四個字用篆書寫就,邊角缺了塊,像是被老鼠啃過。
“找到了。”墨塵吹了吹書上的灰,灰塵在燈光裡跳著詭異的舞,“鏡中傀術屬於‘影縛陣’的分支,明代時就被列為禁術,因為……”他突然頓住,眉頭擰成了疙瘩。
李嶼風湊過去看,隻見書頁從中間開始缺了十幾頁,邊緣參差不齊,不像是自然磨損,倒像是被人刻意撕掉的。缺頁處殘留著些模糊的墨跡,能辨認出“守門人”“九錨”“血祭”這幾個詞,其他的都被抹得乾乾淨淨。
“誰撕的?”蘇曉曉抱著旺財湊過來,小狗對著木盒齜牙,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吼,“這書看著好老,說不定是祖師爺那時候的東西。”
墨塵沒說話,手指撫過缺頁的邊緣,那裡還殘留著絲極淡的陰氣,與剛才鏡中傀的氣息同源,卻更陳舊,像是埋在地下多年的老酒,帶著股揮之不去的腥甜。“是陰傀門的人動過手腳。”他聲音沉得像塊浸了水的石頭,“這陰氣至少有五十年了,比你師傅的年紀都大。”
淩霜突然指著書脊內側,那裡貼著張泛黃的簽條,上麵用毛筆寫著行小字:“民國二十三年,玄機子抄錄補遺”。字跡蒼勁有力,末尾還畫了個小小的梅花印記,和玄機子胳膊上的傷疤一模一樣。
“師傅抄過這本書?”李嶼風心裡咯噔一下,想起玄機子後頸那處像“傀”字的燙傷,還有黑袍下若隱若現的鐵鏈,“那他肯定知道缺頁的內容。”
墨塵把書倒扣在桌上,缺頁處朝上,突然從袖中掏出把銀質小刀,往自己指尖劃了道口子。血珠滴在缺頁上,瞬間被紙吸進去,原本空白的地方竟慢慢浮現出些淡紅色的紋路,像條被斬斷的蛇,斷斷續續地連不成線。
“是‘血顯術’。”墨塵盯著那些紋路,“當年抄書時,你師傅肯定在紙裡混了自己的血,就是怕哪天原書被毀,還能留下點線索。”他又滴了三滴血,紋路終於清晰了些,能看出是幅陣法圖,中心畫著個類似羅盤的東西,周圍標著九個點,其中一個點上畫著麵鏡子,正是祠堂裡那麵青銅鏡的樣式。
“這是……九錨鎖魂陣?”淩霜突然出聲,冰魄劍上的寒氣讓油燈都顫了顫,“陰傀門一直在找的九個錨點,原來對應著九種陣法!鏡中傀隻是其中一個,用來監視我們的動靜。”
李嶼風突然想起剛才地上那個“9”字,心臟猛地跳了一下。他掏出太陽能充電寶,借著紅光仔細看那些紋路,發現每個錨點旁都標著個小字,鏡子旁標的是“窺”,其他幾個分彆是“困”“殺”“迷”“引”“藏”“破”“守”“生”。
“還差一個‘生’字錨點。”墨塵數了數,眉頭皺得更緊,“這陣法的關鍵就在‘生’,缺了它,九錨就成了死陣,一旦啟動,不光能困住魂靈,還會反噬布陣者。”他突然抬頭看向李嶼風,黑袍下的眼睛亮得驚人,“你師傅肯定知道‘生’錨在哪,這缺頁是他故意留的。”
蘇曉曉突然“啊”了一聲,指著木盒底層,那裡粘著張被書壓得扁平的黃符,上麵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笑臉,旁邊寫著行孩子氣的字:“找到笑臉,就是生路”。符紙邊緣磨損嚴重,顯然被人反複摸過,背麵還沾著點紅糖渣,和蘇曉曉平時給旺財喂的糖一個味道。
“這是……師傅小時候畫的?”李嶼風拿起黃符,指尖剛碰到笑臉,符紙就化作金粉飄起來,在空中組成個模糊的圖案——正是茶館後院那棵老石榴樹的形狀,樹洞裡還亮著點微光,像藏著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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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塵突然往符籙庫深處走去,那裡擺著排落滿灰塵的書架,最底層放著個落滿蛛網的木箱。他掀開箱蓋,裡麵裝著些破舊的法器:斷了弦的桃木琴、少了個角的羅盤、還有半塊刻著梅花的玉佩。玉佩旁邊壓著本更舊的書,封麵上寫著《玄門雜記》,作者署名處寫著“玄機子”,字跡比剛才那本稚嫩了許多。
“這是你師傅年輕時的筆記。”墨塵翻開書頁,裡麵夾著片乾枯的石榴葉,“他二十歲那年,曾在石榴樹下布過個‘聚陽陣’,說是能收集日光化解陰氣。”他指著其中一頁,上麵畫著石榴樹的剖麵圖,樹根處標著個“生”字,“原來‘生’錨一直就在我們身邊。”
李嶼風突然想起每年夏天,石榴樹都會結出特彆甜的果子,就算遇到連陰雨,也從來沒爛過。還有次他在樹下練劍,銅錢劍不小心劈到樹根,竟冒出串火星,當時隻當是巧合,現在想來,那根本是聚陽陣的陽氣在護著樹。
“陰傀門肯定也查到了‘生’錨的位置。”淩霜的聲音帶著寒意,冰魄劍突然指向符籙庫門口,那裡的陰影裡不知何時多了個小小的腳印,沾著新鮮的泥土,和後山墳地的土一個顏色,“他們的人已經摸到後院了。”
墨塵迅速合上《先天陣法考》,將缺頁的部分對著油燈烘烤,淡紅色的紋路在熱力下再次浮現,這次竟顯出行小字:“九錨齊動之日,守門人血祭之時”。字跡潦草,像是在極度慌亂中寫就,末尾的梅花印記都歪歪扭扭的,像滴將落未落的血珠。
“血祭?”李嶼風攥緊了充電寶,光伏板被他捏得發燙,“他們要殺了守門人?”
墨塵沒回答,隻是將那半塊梅花玉佩扔給他:“這是啟動聚陽陣的鑰匙,你去後院守著石榴樹。淩霜,跟我去祠堂加固防禦。曉曉,你帶著旺財去通知你師傅,就說……九錨要齊動了。”
蘇曉曉抱著旺財往外跑,小狗突然掙脫她的懷抱,對著符籙庫的角落狂吠。那裡的陰影裡,竟藏著片青銅鏡的碎片,反射著油燈的光,照出個模糊的人影——戴著青銅麵具,正盯著他們手裡的《先天陣法考》,麵具下的嘴角似乎向上彎了彎,像在笑。
墨塵抬手甩出張黃符,符紙在空中化作道火牆,碎片瞬間被火焰吞噬,卻在燃儘前發出陣刺耳的尖嘯,像在傳遞什麼信號。李嶼風摸了摸兜裡的玉佩,突然發現太陽能充電寶的電量不知何時漲到了100,紅光透過布料映在地上,恰好照出個完整的梅花形狀,與玄機子的傷疤、玉佩上的紋路完美重合。
他突然明白,所謂的“生”錨,從來都不隻是棵樹。那聚陽陣收集的不隻是日光,還有他這些年在樹下練劍時注入的陽氣,甚至蘇曉曉喂給樹的紅糖,師傅偷偷埋在樹根的符咒……這些溫暖的、鮮活的東西,才是對抗陰傀門最有力的武器。
往後院走的路上,李嶼風聽見符籙庫傳來墨塵低沉的喝聲,夾雜著符紙燃燒的劈啪聲。他握緊充電寶,紅光在掌心跳動,像顆小小的太陽。石榴樹的方向隱約傳來陣奇怪的響動,像是有人在用鐵鍬挖地,伴隨著斷斷續續的低語,說的正是那半頁古陣法上的句子:“守門人現,血祭開錨……”
月光從雲層裡鑽出來,照亮了後院的石板路,李嶼風看見石榴樹下站著個熟悉的身影,正背對著他挖坑,黑襯衫的後擺被風吹起,露出半截鐵鏈——是玄機子。他手裡握著塊銅鏡碎片,正是傍晚塞進兜裡的那塊,碎片上的青黑紋路已經蔓延到了他的手腕,像條正在爬行的蛇。
“師傅?”李嶼風的聲音有些發顫,充電寶的紅光在他手背上跳動,與那枚梅花印交相輝映。
玄機子猛地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瞳孔裡映著碎片的光,像兩團燃燒的鬼火。他張開嘴,說出的卻不是自己的聲音,而是鏡中那個戴著青銅麵具的語調,冰冷又沙啞:“找到你了,第九個守門人。”
話音剛落,石榴樹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樹葉嘩嘩作響,落下滿地火紅的花瓣,像場突如其來的血雨。李嶼風低頭看向掌心的充電寶,屏幕上的電量正在飛速下降,紅光越來越暗,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吞噬這來之不易的溫暖。
他知道,這場圍繞著九錨和守門人的迷局,終於要撕開最後層偽裝了。而他的師傅,究竟是被困的受害者,還是陰傀門布下的最深陷阱?答案,或許就藏在那不斷搖晃的石榴樹下,藏在玄機子手腕上那道越來越清晰的“傀”字紋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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