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了什麼？”墨塵握緊了工兵鏟，“不會是抓了彆的靈體當養料吧？”
玄機子眯起眼睛，拐杖上的羅盤指針指向那個黑袍身影：“是活物，而且靈力很強。看來玄陰子也在擴充‘食材’，我們得加快速度了。”他將稻草人收好，“天亮前必須趕到陰傀殿，否則等玄陰子集齊十二時辰的地支之力，鎖靈陣就很難破了。”
李嶼風將腐肉水往道袍上又抹了點，濃烈的氣味讓蘇曉曉皺緊了眉頭。“我先混進去探路，你們從側門繞，醜時三刻在三清像底座彙合。”他接過玄機子遞來的鎮魂鈴，鈴鐺在掌心冰涼，“要是我沒按時到，你們彆等，直接破陣。”
“說什麼胡話！”蘇曉曉從兜裡掏出顆水果糖，塞到李嶼風手裡，糖紙是粉紅色的，畫著隻小兔子，“這個給你，甜的，能提神。要是遇到危險，就像上次那樣唱兒歌，肯定管用。”
李嶼風捏了捏那顆糖，糖紙在掌心發出輕微的響聲。“好，我記住了。”他轉身融入夜色，道袍的灰影很快與陰傀群混在一起，隻有鎮魂鈴偶爾發出微弱的響聲，像遠處的蟲鳴。
墨塵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陰傀群中，突然笑了笑：“這小子，越來越像回事了。”
“彆誇太早。”玄機子用拐杖敲了敲地麵，“玄陰子那老狐狸詭計多端，我們得準備第二套方案。”他從布包裡掏出個紅布包，層層打開，裡麵是個巴掌大的銅鏡，鏡麵光滑，邊緣刻著八卦圖案，“這是八卦鏡，能反射陰傀的攻擊，要是鎖靈陣破不了，就用這個照它的核心，能讓陰傀王暫時失明。”
蘇曉曉突然“啊”了一聲，從口袋裡掏出本皺巴巴的日記，正是她記錄鬼魂話語的那本。“我想起了！上次那個穿紅衣的女鬼說，陰傀王怕鏡子，尤其是沾了陽氣的鏡子。”
“哦？”玄機子接過日記翻了兩頁，“這丫頭的日記倒是記了不少有用的東西。”他將日記還給蘇曉曉，“收好，說不定還有用。”
墨塵看了看天色，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醜時三刻還有一個時辰，我們該動身了。”他扛起工兵鏟，鏟刃上還沾著血槐的汁液，“側門有玄陰子布的藤蔓陣，我去開路。”
蘇曉曉攥緊了手裡的日記，封麵上沾著的桂花糕碎屑還沒掉乾淨。“玄爺爺，嶼風師哥會不會遇到危險啊？他穿的那身衣服那麼臭，萬一被玄陰子聞出來怎麼辦？”
“放心。”玄機子搖了搖鎮魂鈴，鈴聲清脆，“玄陰子現在一門心思煉陰傀王，隻要李嶼風不主動暴露，那些低級陰傀分辨不出真假。倒是你，”他用拐杖點了點蘇曉曉的額頭，“到了地方彆亂跑，你的純陽靈體對陰傀來說就是明燈，被圍住了可沒人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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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曉吐了吐舌頭，把日記塞進懷裡，又摸出顆桂花糕塞進嘴裡：“知道啦，我跟緊你們就是。”
一行人朝著西北方向進發，月光漸漸淡去，東方泛起魚肚白，亂葬崗的霧氣開始散去，露出底下黑黢黢的墳頭，像一個個沉默的驚歎號。墨塵在前開路，工兵鏟劈斷擋路的藤蔓，藤蔓斷裂處流出墨綠色的汁液，發出刺鼻的氣味。玄機子的拐杖不時敲擊地麵，羅盤指針指引著方向，偶爾有漏網的陰傀撲過來，被玄機子搖響的鎮魂鈴震得七倒八歪。
李嶼風混在陰傀群中，腐肉水的氣味讓他自己都想屏住呼吸。身邊的焦臉道士陰傀走得磕磕絆絆，脖子以不自然的角度歪著，每次轉頭都發出“哢噠”的響聲，像是骨頭摩擦的聲音。他學著陰傀的樣子僵硬地擺動雙臂，眼睛卻在暗中觀察四周。
廢棄的三清觀越來越近，斷壁殘垣在晨光中像一頭匍匐的巨獸。觀門早已燒毀，隻剩下兩根焦黑的柱子，柱子上還纏著沒燒儘的紅布，在風中飄動，像某種警告的旗幟。李嶼風注意到，每根柱子下都蹲著個小石獅子，獅子嘴裡含著顆夜明珠，珠子散發著微弱的綠光，照亮了地麵上刻著的符文——正是鎖靈陣的十二個陣眼之一。
“站住。”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李嶼風心裡一緊，看到個穿著灰袍的道士從殘破的偏殿走出來，道士臉上戴著個青銅麵具，麵具上刻著“陰”字。“乾什麼的？”
李嶼風想起玄機子的囑咐，壓低聲音，模仿陰傀的語調：“……送、養料……”
灰袍道士用手裡的拂塵指了指李嶼風身後，那裡跟著兩個被陰鏈鎖著的村民，臉色慘白，眼神空洞。“玄陰子大人有令，今天隻收靈體，凡胎俗骨不要。”
李嶼風心裡咯噔一下，剛要編個理由，突然聽到觀內傳來聲慘叫，淒厲無比。灰袍道士臉色一變，也顧不上盤問，轉身就往觀裡跑：“肯定是陰傀王又躁動了！”
李嶼風趁機推著兩個村民走進觀門，眼角餘光瞥見偏殿牆角堆著十幾個籠子，每個籠子裡都關著人，有老有少，全都眼神呆滯，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靈光——都是玄陰子收集的靈體。
三清殿早已坍塌了大半，隻剩下中央的三清像還立著，像個孤獨的巨人。像前的供桌被改成了祭壇，上麵擺著個巨大的青銅鼎，鼎裡冒著黑煙，散發著血腥味。玄陰子正站在祭壇旁，手裡拿著把匕首，往鼎裡滴著什麼，李嶼風看清了，是從籠子裡抓出來的小孩的血。
“就差最後一個純陽靈體了……”玄陰子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瘋狂，“等煉成陰傀王，這天下就是我的了……”
李嶼風悄悄躲到一根柱子後，摸出懷裡的鎮魂鈴，手指在鈴柄上摩挲。離醜時三刻還有一刻鐘，他得想辦法拖住玄陰子。突然，他摸到了蘇曉曉給的那顆水果糖，糖紙的粉紅色在灰暗的大殿裡格外顯眼。
一個計劃在他腦中成型。他悄悄剝開糖紙，將糖塊塞進嘴裡，甜味在舌尖炸開。然後，他模仿蘇曉曉的聲音，用儘可能甜的語調唱了起來：“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玄陰子的動作猛地一頓，匕首停在半空。“誰？”他猛地轉頭，目光如炬，“誰在唱歌？”
李嶼風憋著笑，繼續唱：“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回來~”
玄陰子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純陽靈體！竟然自己送上門了！”他扔下匕首，朝著聲音來源衝過來，“這次看你往哪跑！”
李嶼風趁機繞到三清像後，果然看到底座上刻著個凹槽，與地圖上的標記吻合。他摸出桃木釘，對準凹槽就要插進去，卻聽到身後傳來風聲——玄陰子追來了！
“抓住你了！”玄陰子的手即將抓到李嶼風的後領，就在這時，鎮魂鈴突然響了，清脆的鈴聲在大殿裡回蕩。玄陰子的動作頓了頓，眼神變得迷茫。
李嶼風趁機將桃木釘狠狠插進凹槽，鎖靈陣的符文瞬間亮起，又迅速黯淡下去。成了！他剛想鬆口氣，突然看到玄陰子的麵具裂開了，露出底下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眼睛裡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漆黑。
“你以為破了陣就有用嗎？”玄陰子笑了起來，笑聲像破鑼，“陰傀王已經成型了！”他指向青銅鼎，鼎裡的黑煙突然凝聚成個巨大的黑影，看不清形狀，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李嶼風握緊了鎮魂鈴，抬頭看向殿外，晨光已經照了進來，照亮了門口的身影——墨塵、蘇曉曉和玄機子來了。
“動手！”玄機子大喊一聲，墨塵舉起工兵鏟衝向黑影，蘇曉曉掏出日記，翻到某一頁大聲念了起來：“陰傀王懼陽氣，畏鏡麵，忌桃木……”
李嶼風知道，決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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