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摩托在坑窪的土路上顛簸得像篩糠，李嶼風被顛得五臟六腑都快移了位，懷裡的符紙卻被他死死按在胸前，生怕一個不留神就飛出去。蘇曉曉抱著白貓縮在角落，小家夥大概是被顛暈了，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隻有尾巴尖偶爾抽搐一下，像根快要沒電的指針。
“師叔，能不能開慢點？”李嶼風揉著撞在車鬥欄杆上的胳膊，“再這麼顛下去，我怕咱們沒到古寺，先變成散架的零件了。”
墨塵沒回頭，隻是緊了緊油門：“慢一分鐘，師傅就多一分危險。你要是嫌顛，自己下來走。”
“彆彆彆，我還是跟車吧。”李嶼風趕緊擺手，“走路更累，萬一再遇上幾隻水鬼，我這小身板可經不起折騰。”
淩霜從背包裡翻出瓶碘伏，往他胳膊的擦傷處倒了點：“忍忍吧，現在不是嬌氣的時候。你看這些符紙，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彆的？”
李嶼風低頭看向懷裡的符紙，幾十張黃符疊在一起，邊緣都帶著焦黑的痕跡，像是被大火燎過。他隨手抽出一張，借著正午的陽光仔細看，突然發現符紙背麵有淡淡的印記，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這是什麼？”他把符紙翻過來，隻見背麵刻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像是“青”“岩”“山”之類的，後麵還跟著串數字，“難道是陰傀門的快遞地址？”
“彆胡說。”淩霜湊過來看，“這字跡很潦草，像是在緊急情況下刻的。青岩山……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墨塵突然放慢了車速：“青岩山在城西三百公裡處，那裡有片廢棄的礦區，據說幾十年前出過礦難，死了不少人，之後就成了禁地。”
“禁地？那不正合陰傀門的胃口？”李嶼風眼睛一亮，“藏在那種地方，彆說養屍了，就算開個鬼市都沒人管。”
“先看看其他符紙。”墨塵把摩托停在路邊，“說不定還有更多線索。”
幾人圍坐在樹蔭下，把符紙一張張鋪開。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符紙上，那些原本模糊的印記漸漸清晰起來。除了“青岩山”，還有“礦洞”“傀陣”“七月十九”等字樣，最關鍵的是，其中一張符紙背麵畫著個簡易的地圖，雖然隻有寥寥幾筆，卻能看出是片山區的輪廓，山腰處畫著個明顯的洞口標記。
“這肯定是陰傀門的總部！”李嶼風一拍大腿，“七月十九就是獻祭的日子，他們要在青岩山的礦洞裡用那些屍體獻祭，增強屍王的力量！”
蘇曉曉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小叉：“這個標記是什麼意思？看起來像是口井。”
墨塵的手指在叉號處摩挲片刻：“這不是井，是陰脈的節點。青岩山的礦洞正好在陰脈上，陰傀門選在那裡建總部，就是為了利用陰脈的陰氣修煉邪術。”
“那師傅怎麼辦？”淩霜突然想起玄機子還在古寺，“我們現在去青岩山，古寺那邊……”
“師傅修為高深，暫時應該沒事。”墨塵收起符紙，眼神卻有些凝重，“但我們必須儘快確定陰傀門的具體計劃，不然等屍王破封，彆說古寺，整個縣城都要遭殃。”
李嶼風掏出爺爺的手劄翻到最後幾頁，果然在空白處看到爺爺用鉛筆寫的“青岩山礦難，陰煞衝天”幾個字，下麵還畫著個和符紙上相似的傀字符號。“爺爺果然知道這地方！”他心裡一緊，“看來陰傀門在青岩山經營很久了。”
“當務之急是找到輛車。”淩霜看了眼快要散架的三輪摩托，“這玩意兒跑三百公裡，估計得明天才能到。”
墨塵指著遠處的村莊：“前麵有個村子，去看看能不能借到車。實在不行，買輛二手的也行。”
幾人把符紙收好，繼續騎著三輪摩托往村子趕。村口的老槐樹下坐著幾個納涼的老人，見他們騎著破摩托過來，都直勾勾地盯著，眼神裡帶著警惕。
“大爺，問個事。”李嶼風跳下車，遞過去一包剛買的煙，“村裡有能跑長途的車嗎？我們想去青岩山，出多少錢都行。”
老人接過煙，卻沒點燃，隻是摩挲著煙盒上的圖案：“去青岩山？那地方可不能去啊，邪乎得很。前幾年有幾個年輕人想去探險，結果進去就沒出來，最後隻找到幾具白骨。”
“我們有急事。”墨塵走上前，“您就說有沒有車吧。”
老人歎了口氣：“村東頭的老王有輛皮卡，平時拉貨用的。不過他膽小，聽說去青岩山，未必肯借。”
李嶼風拍了拍胸脯：“錢給夠，彆說借車，讓他送我們去都行。”
幾人找到老王時，他正在院子裡修拖拉機。聽說他們要去青岩山，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去不去，那地方是禁地，誰去誰倒黴。我爺爺當年就是在那礦洞裡沒的，家裡人提都不許提。”
“我們給你雙倍運費。”李嶼風掏出錢包，“再加這個數。”他伸出五根手指。
老王的眼睛亮了一下，卻還是猶豫：“不是錢的事……那地方真邪門，晚上能聽到礦洞裡有人哭，還有人說看到過白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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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曉突然指著皮卡的擋風玻璃：“叔叔，你看那是什麼？”
隻見擋風玻璃上貼著張黃符，符紙已經泛黃，邊角都卷了起來。老王愣了下：“這是去年請的，據說能辟邪。怎麼了？”
墨塵走過去看了看，突然笑了：“這符紙是我師門的手筆。看來你和我們有緣，這趟車你必須送。”
老王更懵了：“你們……你們是道士？”
“算是吧。”李嶼風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們在，彆說白影子，就算黑影子來了也不怕。再說了，你這符紙快失效了，我們正好幫你換張新的，保你一年平安。”
老王半信半疑，最終還是被雙倍運費和新符紙打動了：“行吧，我送你們去。但醜話說在前頭，隻送到山腳下，進山你們自己去。”
“沒問題。”墨塵點頭，“現在就能走嗎？”
“等我加桶油。”老王鑽進屋裡翻找鑰匙，“對了，你們去青岩山到底乾啥？那地方除了石頭，啥都沒有。”
李嶼風眼珠一轉：“我們是地質隊的，來考察地形。聽說那裡有稀有金屬。”
老王顯然沒信，卻沒再追問，隻是嘀咕了句“現在的年輕人真敢折騰”。
皮卡載著他們駛離村莊時，李嶼風回頭看了眼村口的老槐樹，隻見樹下的老人都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的車，陽光照在他們臉上，竟沒有一點影子。
“師叔，你看那些老人……”他心裡一緊。
墨塵也看到了，臉色微變：“是替身傀儡。這村子怕是也被陰傀門盯上了，我們走得及時。”
皮卡一路向西，路況漸漸變好，車速也快了起來。李嶼風把符紙攤在腿上，和墨塵他們一起分析。
“青岩山的礦洞是陰傀門的總部，這一點應該沒錯。”淩霜用記號筆在地圖上圈出礦洞的位置，“但他們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勁養屍？僅僅是為了增強屍王的力量？”
“可能不止。”墨塵指著“傀陣”兩個字，“陰傀門最擅長的就是用傀儡術布陣，他們在礦洞裡布了傀陣，說不定是想借屍王的力量啟動陣法，達到某種目的。”
“什麼目的？統治世界？”李嶼風隨口調侃，卻被淩霜瞪了一眼。
蘇曉曉突然想起什麼：“我奶奶的日記裡提到過，陰傀門的祖師爺想打開冥界之門，讓陰傀門的人能自由出入冥界，獲取更強大的力量。”
“打開冥界之門？”墨塵的臉色凝重起來，“這可不是鬨著玩的。冥界之門一旦打開，陰陽失衡，人間就會變成煉獄。”
李嶼風心裡咯噔一下：“那他們用屍體獻祭，難道是為了給開門提供能量？”
“很有可能。”墨塵點頭，“枉死者的怨氣最重，幾百具屍體的怨氣集中起來，確實能暫時撕開冥界之門的縫隙。”
“那我們得趕緊阻止他們！”李嶼風急了，“離七月十九就剩三天了，來得及嗎？”
“儘力而為。”墨塵看了眼窗外，“先到青岩山再說，說不定能找到破解傀陣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