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嶼風衝進走廊時,正撞見蘇曉曉抱著白貓往這邊跑,小姑娘的校服裙擺沾著草屑,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紅。“嶼風哥!你沒事吧?阿圓剛才跟我說……”她的話卡在喉嚨裡,眼睛突然瞪得溜圓,死死盯著李嶼風的腳下。
他順著她的目光低頭——自己的影子正趴在地上,像塊被揉皺的黑布,邊緣處有細碎的“簌簌”聲,像是被什麼東西一點點啃噬,露出底下灰白的瓷磚。更詭異的是,影子的形狀在慢慢變化,原本該是握拳的右手,竟扭曲成爪子的模樣,指甲尖還泛著青黑。
“彆看!”李嶼風猛地拽過蘇曉曉,將她護在身後,同時掏出黃符往地上一拍。符紙燃起的幽藍火苗舔過影子,發出“滋滋”的灼燒聲,那扭曲的爪子瞬間縮回,影子卻像活物似的抖了抖,往走廊深處縮去。
“這就是……吃影子的東西?”蘇曉曉的聲音發顫,懷裡的白貓弓著背,對著空氣發出威脅的低吼,脖子上的辟邪符閃著微弱的金光。
“是‘影煞’。”李嶼風盯著那團在牆角蠕動的黑影,聲音凝重,“陰傀門用枉死者的怨念煉製的邪物,專靠吞噬活人的影子壯大,被它纏上的人,不出三天就會魂魄離體。”他突然想起阿圓的話,“體育館地下倉庫……他們在那埋了引魂裝置?”
“阿圓都告訴我了!”蘇曉曉趕緊點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角,“她說前幾天半夜,看到好幾個穿黑鬥篷的人往倉庫裡搬鐵箱子,還在牆角挖了坑,埋進去好多帶符文的罐子,埋完之後……埋完之後那些罐子周圍的草都枯死了,還長出了黑色的蘑菇!”
李嶼風心裡一沉。帶符文的罐子,十有八九是用來聚集陰氣的“養煞罐”,配合引魂裝置,能在短時間內把體育館變成陰氣漩渦。而影煞這種邪物,最依賴濃鬱的陰氣,看來陰傀門是打算用體育館當餌,先引學生聚集,再用影煞和引魂裝置同時動手。
“墨塵師叔和師姐呢?”他一邊問,一邊往蘇曉曉手裡塞了三張黃符,“把這個貼在衣兜裡,彆讓影煞靠近。”
“師叔去圖書館查地下室的入口了,師姐說去教務處找王主任要體育館的鑰匙,”蘇曉曉把符紙小心翼翼地塞進校服口袋,白貓突然從她懷裡跳出來,對著走廊另一頭“喵嗚”叫了兩聲,尾巴尖指向樓梯口,“白貓好像發現什麼了!”
李嶼風順著白貓的指引看去,樓梯轉角的陰影裡,影煞正蜷縮在那裡,像團融化的墨汁。它似乎忌憚白貓身上的辟邪符,不敢貿然靠近,隻是偶爾伸出縷黑煙,試探著往這邊探,卻被符紙的金光彈回去。
“走,去體育館。”他當機立斷,從背包裡掏出個小小的銅鈴係在手腕上——這是師傅給的“鎮魂鈴”,鈴聲能震懾低級邪物,對付影煞正好。“影煞怕陽氣,咱們儘量走有月光的地方。”
兩人一貓貼著牆根往樓梯口挪,鎮魂鈴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發出清越的“叮鈴”聲。影煞在陰影裡躁動起來,卻始終不敢踏出黑暗,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跑下樓梯。
教學樓外的月光格外明亮,把操場照得像鋪了層銀霜。李嶼風拉著蘇曉曉往體育館跑,經過籃球場時,突然看到場邊的記分牌後麵閃過個小小的紅影。
“阿圓?”他停下腳步,那紅影果然飄了出來,正是穿紅肚兜的小鬼,隻是此刻她的發髻散了,臉上帶著驚慌。
“大哥哥,你們快躲躲!”阿圓的聲音比剛才尖細了許多,小手往體育館的方向一指,“那些黑鬥篷又回來了!還帶著個戴高帽子的人,手裡拿著個黑盒子,盒子裡……盒子裡有好多眼睛在眨!”
戴高帽子?李嶼風心裡咯噔一下。陰傀門裡有個擅長養“鬼眼”的長老,據說總戴頂黑布高帽,能用死者的眼球煉製“窺魂鏡”,專門監視活人的魂魄動向。看來陰傀門對體育館的引魂裝置很重視,竟派了這麼個角色來坐鎮。
“他們在裡麵乾什麼?”他追問,同時示意蘇曉曉把白貓抱緊——貓的陰陽眼能看到邪物,說不定能幫上忙。
阿圓的小身子抖了抖,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景象:“他們在挖坑!就在倉庫最裡麵的牆角,挖得好深好深,還往裡麵倒黑血……埋進去的罐子裡,好像有東西在敲罐子,咚咚咚的,聽得我耳朵疼。”
她突然抓住李嶼風的袖子,冰涼的小手讓他打了個寒顫:“我還看到個穿白大褂的人,在牆上畫圈圈,畫完之後那些圈圈就發光了,把影子都吸進去了!”
穿白大褂?陰傀門裡什麼時候有這種打扮的角色了?李嶼風皺起眉,突然想起墨塵師叔說過,陰傀門近年在偷偷研究“陰陽嫁接術”,難道是負責這項邪術的人?
“阿圓,你能幫我們個忙嗎?”他蹲下身,看著小鬼的灰白瞳孔,“去看看他們什麼時候走,順便數數埋了多少罐子,記不住數量的話,數清楚有幾排也行。”
阿圓咬著嘴唇,小臉上滿是猶豫:“可是……那個戴高帽子的人好凶,他好像能看到我,剛才我差點被他手裡的盒子吸進去!”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彆怕,”蘇曉曉從兜裡掏出顆水果糖遞過去——這是她準備當宵夜的,“這個給你,甜甜的。要是被發現了,你就往有水的地方跑,你不是說以前住池塘裡嗎?水是你的地盤呀。”
阿圓看著水果糖,眼睛亮了亮,小心翼翼地接過去揣進肚兜兜裡:“那我去了!你們要小心那個白大褂,他笑起來好嚇人,牙齒是黑的!”說完,她“嗖”地一下飄向體育館,紅肚兜在月光下像顆跳動的火苗。
李嶼風拉著蘇曉曉躲進器材室,從窗戶縫裡盯著體育館的大門。館門虛掩著,裡麵透出昏黃的光,隱約能聽到鐵鍬挖土的聲音,還夾雜著幾句模糊的對話,像是在爭論什麼。
“嶼風哥,你說阿圓會不會有危險?”蘇曉曉小聲問,白貓正趴在她腿上,耳朵警惕地豎著,時不時對著體育館的方向甩甩尾巴。
“應該不會,”李嶼風摸出羅盤,指針正指著體育館的方向劇烈顫抖,“她是地縛靈,隻要不離開這片區域,陰傀門的人很難傷到她。倒是我們,等下進去得小心那個戴高帽的,他的窺魂鏡能看穿偽裝,咱們的符紙不一定管用。”
他正說著,突然看到體育館的門被推開,幾個穿黑鬥篷的人走了出來,手裡還扛著鐵鍬,其中一個人背上背著個半人高的黑盒子,盒子上貼著黃符,符紙邊緣在微微顫動,像是裡麵有東西要衝出來。
“他們要走了!”蘇曉曉壓低聲音,眼睛緊緊盯著門口,“阿圓沒跟出來!”
李嶼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黑鬥篷們的身影消失在操場儘頭,他才看到紅影從體育館的屋簷下飄出來,小手捂著嘴,像是在憋笑。
“大哥哥!”阿圓飄到器材室窗外,小臉上沾著點黑灰,“他們走啦!那個戴高帽子的被白大褂罵了,說他笨手笨腳差點把罐子打翻,嘻嘻。”
“埋了多少罐子?”李嶼風趕緊問。
阿圓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數著手指:“一排五個,一共四排!還有個好大的鐵箱子,鎖得死死的,上麵畫著好多好多蟲子,白大褂說那個是‘母巢’,要等滿月夜才能打開。”
母巢?李嶼風的臉色沉了下來。陰傀門的邪術裡,“母巢”通常用來培育最厲害的陰傀,看來他們不僅想破壞陽氣錨點,還打算用學生的魂魄煉製頂級傀儡。
“牆上的圈圈畫在什麼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