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鐘樓的破窗,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斑。李嶼風蹲在老張頭的屍體旁,用布輕輕擦拭他冰冷的手指——那半塊發黑的糖人依舊被攥得很緊,糖衣裂開的縫隙裡,露出裡麵泛黃的糖芯,像塊凝固的琥珀。
“得把張師兄好好安葬了。”玄機子拄著桃木劍站在一旁,肩膀上的傷口還在滲血,白須上沾著些黑灰,卻難掩眼底的沉痛,“當年三界溝一彆,我總以為他早就……沒想到他竟守著這秘密活了這麼多年。”
淩霜正用紗布重新包紮墨塵的腳踝,鎮魂木的金光已經淡了許多,噬魂線留下的黑痕在皮膚表麵隱隱蠕動,像條細小的蛇。“這木頭最多還能撐三個時辰。”她的聲音帶著凝重,“我們得儘快找到化解之法,不然煞氣會順著經脈鑽進丹田。”
墨塵卻緊盯著懷裡的鐵盒,指腹摩挲著盒上的北鬥七星鎖:“當務之急是打開這個。老張頭既然把時空碎片和信藏在一起,肯定是怕被門主捷足先登。”他抬頭看向李嶼風,“你剛才在地下室看到的畫麵……真的有師父年輕時的樣子?”
李嶼風點頭,指尖還殘留著時空碎片的涼意:“不僅有師父,還有門主。那時候他還是玄門弟子,穿著跟師父一樣的道袍,就是臉被帽簷擋著,看不太清。但他手裡的玉佩,跟煞氣之卵上的一模一樣。”
“那玉佩是玄門禁地的信物,當年一共刻了兩塊。”玄機子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些微沙啞,“一塊給了看管禁地的老張頭師父,另一塊……給了我那個早逝的師兄,趙山河。”
“趙山河?”墨塵的手猛地一頓,“難道門主就是……”
“不可能。”玄機子打斷他,眼神卻有些閃爍,“山河師兄當年為了封印禁地裂縫,已經魂飛魄散了,連屍骨都沒留下。”他踢了踢腳下的碎石,“彆瞎猜了,先打開鐵盒再說。”
李嶼風掏出那串五帝錢,選了枚邊緣最鋒利的,小心翼翼地插進鎖孔。銅鎖鏽得厲害,他試了三次才聽到“哢噠”一聲輕響,鎖芯彈開的瞬間,鐵盒裡突然飄出一縷白煙,在空中化作個模糊的人影——是老張頭年輕時的模樣,穿著洗得發白的道袍,正對著塊石頭說話。
“是留影術!”墨塵驚喜地湊過去,“老張頭把記憶封在煙裡了!”
人影的動作有些僵硬,聲音也帶著電流般的雜音,卻清晰地傳進每個人耳朵裡:“若你看到這段留影,說明門主已經找上門了……我叫張守義,玄門第三十七代弟子……接下來要說的,是關於我、玄機子、趙山河,還有那塊時空碎片的事……”
隨著他的講述,鐵盒裡的半塊時空碎片突然亮起白光,將周圍的景象映照得如同白晝。眾人仿佛被拉入了另一個時空——
民國二十三年的玄門禁地,陰森的石洞裡,三個年輕道士正圍著塊發光的碎片。左邊那個高個子是年輕時的玄機子,眉眼張揚,手裡把玩著塊桃木牌;中間戴眼鏡的是老張頭,正拿著毛筆在紙上畫碎片的紋路;右邊那個穿黑布鞋的,背對著鏡頭,隻能看到他腰間掛著塊玄字玉佩,手指修長,正輕輕撫摸碎片邊緣。
“這碎片能照見過去,說不定能找到封印裂縫的方法。”玄機子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的雀躍,“山河師兄,你說要是能回到十年前,是不是就能阻止裂縫擴大了?”
被稱作山河的道士轉過身,露出張清俊的臉,左眼下方有顆小小的痣,眼神卻異常深沉:“時空不可逆轉,強行乾預隻會引來更大的災禍。”他拿起碎片,對著光線看了看,“這碎片的力量太危險,我看還是上交師門,讓長老們處理。”
“你就是太死板。”玄機子搶過碎片,對著石壁照去,“你看,能看到五百年前祖師爺在這裡煉丹呢!多好玩!”
老張頭推了推眼鏡,小聲道:“可師父說過,玩弄時空者,必被時空反噬……”
“師父老糊塗了。”趙山河突然冷笑一聲,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寒意,“這碎片是天賜的機緣,能用它改變過去,何必守著那些陳規陋習?”他從懷裡掏出個小瓶,倒出些黑色的粉末撒在碎片上,“你看,隻要混上些陰煞,碎片就能映照出未來的景象。”
碎片的光芒瞬間變得暗沉,石壁上的影像開始扭曲,出現了禁地裂縫擴大、無數鬼怪湧出的畫麵。玄機子嚇得手一抖,碎片掉在地上,摔出道裂痕。
“你乾什麼!”他怒吼著揪住趙山河的衣領,“你想讓玄門毀於一旦嗎?”
“我是想讓玄門變得更強。”趙山河甩開他的手,眼神冰冷,“你以為師父真的想封印裂縫?他是怕裂縫裡的力量被我們得到!隻要能掌控時空碎片,我們能讓玄門成為三界第一大派!”
“你瘋了!”老張頭擋在兩人中間,“那是陰煞!用它汙染碎片,會讓碎片變成邪物的!”
趙山河突然笑了,從懷裡掏出把匕首,在指尖劃了道口子,將血滴在碎片上:“邪物又如何?能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他拿起沾血的碎片,對著老張頭照去,“你看,這是你的未來——守著塊破碎片,像條狗一樣躲躲藏藏,最後死在亂葬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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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頭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後退了兩步:“你……你用碎片看了我們的未來?”
“不僅看了你們的,還有我的。”趙山河的笑容帶著瘋狂,“我會成為玄門門主,用碎片的力量重塑三界秩序。至於你們兩個……”他瞥了眼玄機子,“一個會成為守舊派的傀儡,一個會淪為喪家之犬。”
“我呸!”玄機子一拳砸在他臉上,“你這叛徒!我今天就廢了你!”
兩人扭打在一起,老張頭想去拉架,卻被趙山河一腳踹倒在地。混亂中,那塊帶血的碎片被踩成兩半,一半粘在趙山河的鞋底,另一半則被老張頭死死攥在手裡。
“這半塊碎片,我會守住。”老張頭捂著流血的額頭,眼神堅定,“我不會讓你用它害人。”
趙山河抹了把嘴角的血,撿起地上的半塊碎片,冷笑一聲:“那就試試看。從今天起,我與玄門恩斷義絕,你們等著瞧,我會讓你們後悔的。”他轉身衝出石洞,黑袍在風中揚起,像隻展翅的蝙蝠。
畫麵到這裡戛然而止,白光散去,眾人還愣在原地,耳邊仿佛還回蕩著趙山河冰冷的笑聲。
“原來……他真的是趙山河。”墨塵的聲音帶著顫抖,“他沒有魂飛魄散,他是叛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