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魂塔的銅鈴在夜風裡晃出細碎的響,像誰在耳邊數著念珠。李嶼風抱著日記本坐在塔下的石階上,指尖一遍遍撫過封麵——那裡的淡金鬼臉早已隱去,隻留下一片沉寂的灰暗,卻比白天多了絲若有若無的暖意,像是有人在裡麵輕輕嗬著氣。
“今天祠堂那下,是不是嚇到你了?”他把下巴擱在日記本上,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趙山河那老東西就是紙老虎,下次他再來,我讓你看看新練的‘縛煞繩’,保證把他捆得像端午的粽子。”
日記本沒動靜,隻有封麵上的紋路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李嶼風也不失望,自顧自地往下說:“淩霜師姐說,你的本源在我丹田處結了印記,就像在我身體裡安了個小太陽。剛才我練‘定界咒’的時候,那金光比以前亮了三倍,墨塵師叔還酸溜溜地說,早知道本源這麼好用,當初他就該搶著救我。”
說到這兒,他突然笑了,指尖在封麵上畫了個圈:“不過他搶不走的,這是你特意留給我的,對不對?”
“對哦。”
一個極輕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細得像蛛絲,卻清晰得不含一絲雜音。李嶼風猛地抬頭,四周空無一人,隻有鎖魂塔的陰影在地上拉長,像隻沉默的巨獸。
“曉曉?”他把日記本捧到眼前,心臟“砰砰”跳得像要撞碎肋骨,“是你在說話嗎?”
日記本輕輕顫動了一下,封麵上浮現出一行淡金色的小字,比上次更清晰些:“是我呀,笨蛋。”
李嶼風的眼眶瞬間紅了。他把日記本緊緊貼在臉上,能感覺到那絲暖意透過紙頁滲進來,帶著淡淡的草木香——那是蘇曉曉生前最喜歡的梔子花味道。
“你能說話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難掩狂喜,“什麼時候學會的?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剛學會的。”新的字跡慢慢浮現,還帶著點歪歪扭扭的試探,“本源和你的氣息融得越好,我就能借日記說更多話。剛才在祠堂,你引我力量的時候,好像打通了什麼通道呢。”
李嶼風突然想起玄機子說的“靈體本源需溫養”的話,原來這溫養的過程,也是彼此氣息交融的過程。他低頭看著日記本,突然覺得丹田處的暖流輕輕跳了一下,像是在回應他的想法。
“那你以後能一直跟我說話嗎?”他小心翼翼地問,生怕這隻是轉瞬即逝的幻覺。
“應該……可以吧。”字跡頓了頓,像是在認真思考,“但不能說太久,會消耗本源的。而且我現在隻能借日記寫字,說話要攢好久的力氣呢。”
“沒關係。”李嶼風笑著抹了把臉,指尖輕輕敲了敲封麵,“寫字也很好,我認識字。”
日記本晃了晃,像是在笑。封麵上突然浮現出個小小的梔子花圖案,花瓣上還沾著片葉子,畫得歪歪扭扭,卻透著股認真的勁兒。
就在這時,鎖魂塔頂層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像是有鐵鏈掉在了地上。緊接著,一陣陰冷的風從塔頂灌下來,帶著濃鬱的煞氣,吹得李嶼風懷裡的日記本猛地一沉,封麵上的梔子花瞬間淡了下去。
“怎麼回事?”李嶼風立刻握緊破煞刀,抬頭望向塔頂。鎖魂塔的窗欞裡漆黑一片,隻有最高層的窗口,隱約閃過一絲紅光,像隻窺視的眼睛。
“是趙山河!”日記本上的字跡變得急促,“他的煞氣在衝塔!鎮魂符快壓不住了!”
李嶼風心裡一緊。玄機子說過,鎖魂塔的鎮魂符能鎮住邪祟七日,可現在才過去半天,怎麼會突然失效?
他剛想起身往塔頂跑,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玄機子、淩霜和墨塵拿著法器匆匆趕來,墨塵手裡還捧著個黃布包,裡麵鼓鼓囊囊的,像是裝著什麼重物。
“你們怎麼來了?”李嶼風驚訝地問。
“祠堂的羅盤突然亂轉,指向鎖魂塔的方向。”玄機子的臉色凝重,桃木劍在掌心轉了個圈,“看來趙山河的魂魄比我們想的更頑固,居然能在乾屍裡凝聚煞氣衝塔。”
墨塵打開黃布包,裡麵是塊巴掌大的黑色石頭,表麵刻滿了符文,正泛著幽幽的綠光:“這是‘鎮煞石’,我從藏經閣翻出來的,據說能鎮壓百年內的邪煞。實在不行,咱就把這石頭塞進他嘴裡,看他還怎麼折騰!”
“彆衝動。”淩霜指著塔頂的紅光,“那紅光不對勁,不像是蝕界煞的氣息,倒像是……像是某種獻祭儀式。”
話音未落,塔頂的紅光突然暴漲,整個鎖魂塔都劇烈搖晃起來,塔身上的符咒一個個亮起,卻又迅速變黑,像是被什麼東西吞噬了。
“不好!他在以魂養煞,想借鎖魂塔的陰氣重塑肉身!”玄機子突然明白了什麼,臉色大變,“鎖魂塔鎮壓著曆代收服的邪祟,他這是想把那些邪祟的煞氣都吸進體內!”
塔頂傳來趙山河的狂笑,震得瓦片簌簌往下掉:“李嶼風,多謝你替我養著純靈本源!等我重塑肉身,就取你的本源補全煞體,到時候三界之內,再無人能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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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夢!”李嶼風怒吼一聲,破煞刀劃出金光,就要往塔頂衝。
“彆上去!”玄機子拉住他,“塔內煞氣太濃,你現在上去等於送菜。墨塵,布‘鎖靈陣’,把塔圍起來!淩霜,用冰盾護住塔基,彆讓煞氣外泄!”
墨塵立刻掏出十二張黃符,沿著塔基圍成一圈,符紙落地的瞬間亮起紅光,組成一個巨大的六芒星,將鎖魂塔罩在裡麵。淩霜的冰盾在塔基展開,冰層迅速蔓延,將塔身上的黑符都凍了起來,暫時阻止了煞氣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