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體育課被安排在烈日當空的操場,塑膠跑道被曬得發燙,連風吹過都帶著灼熱的溫度。體育老師宣布自由活動後,大部分同學都躲進了樹蔭,隻有紀書遙靠在單杠旁,指尖摩挲著口袋裡陸景然給的便簽——“情緒是變量,羈絆是常量”的字跡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卻在她心裡愈發清晰。
不遠處的籃球場上,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執聲。書遙抬頭望去,正好看到江敘白被三個男生圍在中間,為首的是隔壁班的趙磊,也就是上次欺負池亦飛的那個男生。
“江敘白,你以為你成績好就了不起?”趙磊推了江敘白一把,語氣囂張,“不就是個沒爸的孩子嗎?拽什麼拽!”
這句話像針一樣紮進書遙心裡。她攥緊拳頭剛想衝過去,就看到江敘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神冷得像冰,攥著籃球的手指泛白:“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沒爸——”
趙磊的話還沒說完,江敘白就猛地將籃球砸在地上,籃球彈起的力道正好撞在趙磊膝蓋上。趙磊痛呼一聲,惱羞成怒地揮拳打向江敘白:“你敢動手?!”
江敘白側身躲開,反手抓住趙磊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對方直咧嘴。旁邊兩個男生見狀想上前幫忙,卻被突然衝過來的池亦飛攔住——少年抱著畫本,雖然身體發抖,卻還是擋在江敘白身前,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不許欺負人!”
“喲,又來個怪胎!”趙磊的同伴嗤笑一聲,伸手想去搶池亦飛的畫本。
“住手!”書遙快步跑過去,一把推開那個男生,“以多欺少算什麼本事?”
趙磊看到突然出現的書遙,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嗤笑:“紀書遙?怎麼,你跟這兩個怪胎是一夥的?果然什麼樣的人跟什麼樣的人玩。”
書遙還沒來得及反駁,江敘白突然鬆開趙磊的手腕,轉身將她和池亦飛護在身後。他的後背繃得很緊,像是一觸即發的弓,口袋裡的東西隨著動作晃了晃,一枚銀色的舊紐扣“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滾到書遙腳邊。
那枚紐扣邊緣磨損,表麵刻著細小的星紋,和陸景然吊墜上的符號、池亦飛畫裡的線條一模一樣。
書遙的心臟猛地一跳,腦海裡突然閃過一段清晰的記憶碎片——
陽光明媚的院子裡,一個小男孩把一枚同樣的紐扣塞給她,小手緊緊攥著她的手腕,聲音帶著哭腔:“書遙,這個給你,爸爸說戴著它就能找到彼此,你千萬彆弄丟了。”
“小白……”書遙無意識地喃喃出聲,彎腰撿起紐扣,指尖剛碰到金屬表麵,手腕的印記突然劇烈發燙,一股溫暖的能量順著指尖蔓延全身。
江敘白的身體猛地僵住,像是被這個稱呼擊中了。他回頭看向書遙,眼神裡滿是震驚與慌亂,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你……你剛才叫我什麼?”
“我……”書遙回過神,臉頰發燙,慌忙把紐扣遞給他,“我叫你江敘白啊,你的紐扣掉了。”
江敘白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像是失落的孩子。他一把抓過紐扣,緊緊攥在手裡,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指腹反複摩挲著上麵的星紋,像是在確認什麼。陽光照在他臉上,能看到他耳尖泛紅,眼神裡藏著壓抑的情緒。
“江敘白,你沒事吧?”書遙小聲問道,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江敘白搖搖頭,沒說話,隻是轉頭看向趙磊三人,眼神裡的冰冷讓對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滾,彆再讓我看到你們。”
趙磊還想說什麼,卻被同伴拉了拉胳膊,最終隻能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操場邊恢複了安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池亦飛抱著畫本,小聲說道:“江敘白哥哥,謝謝你。”
江敘白的臉色緩和了些,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草莓糖遞給池亦飛——是書遙早上給他的那顆,他一直沒吃。“給你,甜的。”
池亦飛愣了一下,接過糖,耳尖通紅:“謝謝江敘白哥哥。”
書遙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裡泛起溫暖的漣漪。那個冷冰冰的學神,其實比誰都細心,比誰都在意身邊的人。她想起江敘白昨天說的“我爸留下的紐扣”,想起記憶碎片裡的“小白”,越來越確定,他們的童年一定緊緊相連。
“你的紐扣,”書遙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上麵的花紋,是星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