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外圍的灌木叢黏著刺鼻的機油味,深綠葉片上積著一層灰褐色粉塵——那是芯片生產時揮發的工業殘渣,手指一撚就簌簌往下掉。江敘白蹲在鏽跡斑斑的排水口前,指尖的紐扣紅光順著鐵柵格的縫隙鑽進管道,像細長的探針掃過內部結構:“裡麵沒有紅外監測,隻有一個十年前的老舊震動報警器,用高純度能量晶體能暫時屏蔽它的感應模塊。”
蘇晚舉著設備站在稍高的土坡上,掛件的綠光在圍牆頂端的鐵絲網來回掃動,屏幕上彈出“巡邏隊信號消失”的提示:“星穹的巡邏隊剛往西門方向走,下一班要十五分鐘後才來。排水口直徑八十厘米,亦飛抱著畫本也能鑽過去,就是得小心管道裡的鐵鏽。”
池亦飛抱著畫本湊到排水口前,小腦袋差點撞上鐵柵格。頭頂的糖紙突然飄起來,在鐵柵格上輕輕蹭了蹭,橙光透過縫隙往裡探了探,又折返回來蹭了蹭他的臉頰:“裡麵不黑!糖紙能感覺到‘轟隆隆的機器聲音’,還有一點點‘暖暖的能量’,不是壞人的冷能量!”
書遙剛要伸手摸池亦飛的頭,突然按住江敘白的手臂,手腕的印記金光在前方半空中亮起細碎的光點:“有腳步聲!不止一組,能量波動很雜,有機器的冷硬感,還有……景然的平板藍光和蘇晚的掛件綠光!”
江敘白立刻收起能量晶體,將池亦飛護在身後,紐扣紅光在身前凝成半透明的薄屏。書遙拉著蘇晚躲到灌木叢深處,隻留半個腦袋觀察——工廠側門的電動伸縮門正緩緩打開,發出“滋滋”的電機運轉聲。
陸景然舉著平板走在最前麵,屏幕的藍光在地麵投下跳動的代碼流,他時不時推一下下滑的眼鏡,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敲擊,顯然在實時監測周圍的能量環境;蘇晚緊隨其後,掛件的綠光不時掃過側門的安防攝像頭,每次掃過,攝像頭的指示燈都會閃一下紅光,然後恢複正常;兩人身後跟著三個穿深藍色工裝的男人,袖口和褲腳都沾著黑色油汙,手裡攥著生鏽的扳手或螺絲刀,肩膀緊繃,眼神裡藏著混合著緊張與堅定的複雜情緒。
“書遙!江敘白!”
蘇晚最先捕捉到灌木叢後的能量波動,抬頭看到熟悉的身影後,立刻舉著掛件跑過來,綠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與書遙的印記金光撞在一起,泛起細碎的星芒,“可算找到你們了!我們繞了三公裡才避開激進派的巡邏隊,還以為你們早就潛入工廠了!”
陸景然也快步跟上,平板屏幕還停留在安防係統的破解界麵,密密麻麻的代碼正以每秒十行的速度滾動:“激進派的巡邏隊比補充日誌裡記載的多一倍,我們在通訊站附近就被盯上了,隻好繞路從側門出來。”他的目光落在池亦飛懷裡的畫本上,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淺笑,“亦飛沒被剛才的震動嚇到吧?密道裡的乾擾裝置動靜確實有點大。”
池亦飛搖了搖頭,抱著畫本往前湊了兩步,糖紙飄到陸景然的平板上方,橙光在屏幕上的代碼流裡打了個轉:“景然哥哥,你們帶了新朋友嗎?他們的能量裡有‘委屈的味道’,和糖紙上次在星穹工廠外聞到的一樣。”
三個工人局促地站在原地,互相看了一眼,其中個子最高、額角有道疤痕的男人往前邁了半步,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明顯的沙啞:“你們……就是溫和派研究員說的適配者吧?我們是芯片工廠的流水線工人,想幫你們救那個被關在地下三層的孩子。”
書遙站起身,印記的金光漸漸收斂成柔和的光暈,示意江敘白收起屏障:“謝謝你們願意幫忙。我們正準備從排水口潛入,你們怎麼會和景然、蘇晚在一起?”
“是蘇晚小姐和陸先生救了我們。”旁邊矮個子、戴破洞手套的工人摸了摸口袋裡的小型能量探測器,聲音壓得很低,“星穹的監工每天都逼我們加班十二個小時,芯片合格率隻要低於98,就罰我們的口糧。昨天我因為太累焊錯了一個焊點,就被監工用能量棍抽了兩下……”
他擼起袖子,胳膊上還留著青紫的痕跡:“剛才陸先生破解側門安防係統的時候,監工正好過來巡查,蘇晚小姐用她的設備……”
“是情感共鳴。”蘇晚接過話頭,指尖摩挲著掛件的星紋,眼神裡帶著幾分自信,“他們的能量裡全是被壓迫的委屈和藏不住的憤怒,我的掛件能放大這種正麵反抗的情感,讓他們知道不是隻有自己在忍受。而且景然的乾擾波提前屏蔽了監工的通訊器,我們才能把監工引到反方向,順利帶他們出來。”
陸景然調出平板裡的側門安防記錄,屏幕上彈出“破解成功”的綠色提示,後麵跟著一串代碼:“側門用的是星穹v2型安防係統,我爸筆記裡記過它的後門漏洞——輸入‘織網初代星紋編碼’就能獲取臨時權限。破解花了十分鐘,麻煩的是裡麵的兩台自動防禦機器人,還好李師傅高個子工人)告訴我們機器人的巡邏路線是每三分鐘一圈,我們趁間隙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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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敘白從背包裡掏出五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遞給三個工人和蘇晚、陸景然:“先喝點水,慢慢說。你們知道007號被關在哪裡嗎?就是那個手裡握著淡紫能量晶體的孩子。”
高個子工人擰開水瓶,仰頭灌了大半瓶,抹了把嘴角的水漬:“知道!就在地下三層的能量抽取室,每天下午三點會有人送壓縮餅乾進去。那裡有兩道電磁門,第一道是數字密碼鎖,第二道是能量識彆鎖,門外還有四個守衛,每人手裡都有星穹最新款的能量槍,能擊穿普通的金屬盾牌。”
他蹲下身,用手裡的螺絲刀在地上畫了個簡易地圖,標出側門、員工通道、樓梯間和抽取室的位置:“從側門進去走員工通道,下到地下三層左轉就是抽取室,比你們走排水口近至少五百米,還能避開管道裡的積水和鐵鏽。”
旁邊留著寸頭的工人補充道:“監工每天都在車間裡炫耀,說那孩子是‘活著的核心能源體’,每天抽他的能量注入芯片,能讓武器威力提升三倍。我們上周維修抽取室的線路時偷偷看過一眼,那孩子坐在玻璃艙裡,臉色慘白得像紙,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太過分了!”池亦飛突然攥緊畫本,封麵上的櫻花圖案都被他捏得變了形。頭頂的糖紙橙光瞬間變得刺眼,在地上投下跳動的光斑,“我們要快點救他!不能讓他們再抽他的能量了!”
書遙按住池亦飛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轉頭看向陸景然:“側門的安防係統你能再次破解嗎?員工通道裡會不會有隱藏的監控或者陷阱?”
“放心,萬無一失。”陸景然調出員工通道的三維模型——是高個子工人用工廠內部係統導出的,連消防栓的位置都標注得一清二楚,“我已經把安防係統的臨時權限改成了李師傅的工號‘xc017’,刷工牌就能進,不會觸發警報。通道裡隻有四個普通的模擬監控,我的乾擾波能讓它們循環播放‘空無一人’的畫麵,星穹的監控室根本看不出異常。”
蘇晚舉著設備湊過來,將屏幕轉向眾人,上麵顯示著員工通道的實時能量圖譜:“我的設備能監測半徑三百米內的活性能量信號,守衛的能量頻率和普通工人完全不同,一靠近就能預警。剛才我們從側門出來的時候,就是靠它躲過了兩波巡邏的守衛,絕對安全。”
三個工人對視一眼,高個子工人突然握緊手裡的扳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我們帶你們進去!我們有工牌,能騙過側門的守衛。而且地下三層的抽能機我們修過好幾次,知道它的核心線路在哪,說不定能幫你們關掉它的能量輸出口!”
“真的嗎?”書遙的眼睛亮了起來,印記的金光在三個工人身上輕輕掃過,沒有發現任何惡意能量殘留,“太謝謝你們了!等救回那個孩子,我們會徹底毀掉抽能機,不讓星穹再用它壓榨任何人的情感能量。”
陸景然突然想起什麼,從背包裡掏出三個巴掌大的黑色信號器,遞給三個工人:“這個彆丟了,按紅色按鈕能直接聯係我的平板,遇到危險就按藍色按鈕觸發警報。我的設備能實時定位你們的位置,隻要在工廠範圍內,我們三分鐘內就能趕到支援。”
矮個子工人接過信號器,小心翼翼地塞進工裝內側的口袋,指尖反複摩挲著冰冷的金屬外殼:“我們早就想反抗了,隻是沒人帶頭,也怕被星穹的能量武器報複。蘇晚小姐說你們能終結星穹的壓迫,還說織網的溫和派會幫我們重建正常的生活,我們信你們!”
江敘白抬腕看了眼軍用腕表,指針指向上午九點十四分:“距離側門守衛換班還有八分鐘,時間不多了,我們分兩組行動。陸景然、蘇晚和李師傅一組,走員工通道正門,用工牌刷開入口,順便吸引守衛的注意力;我、書遙、亦飛和王師傅、張師傅從側門的維修通道進去,直接下地下三層,避開正門的安防盲區。”
“收到!”陸景然立刻在平板上標注出兩組的行動路線,紅色代表第一組,藍色代表第二組,“我的乾擾波會覆蓋整個員工通道,你們遇到監控彆慌,它隻會拍到空鏡頭。蘇晚,你的設備保持和我平板的能量同步,一旦發現異常能量立刻喊我,我遠程切斷監控電源。”
蘇晚點頭,將掛件貼在平板屏幕上,兩道光瞬間交織成淡青色的光帶:“放心,我會盯著信號圖譜的。亦飛,你的糖紙要是感覺到抽取室的能量,記得給我們發個橙光信號哦!它的情感感應比我的設備還靈敏。”
池亦飛用力點頭,糖紙飄到蘇晚麵前,橙光在她的掛件上繞了兩圈,又飛回畫本上:“糖紙會的!它剛才已經感覺到007號的紫色能量了,就在工廠裡麵,離我們很近!”
書遙從背包裡掏出補充日誌,翻到“007號顧星辭”那一頁,遞給陸景然:“這裡有他的能量特性詳細記錄,他的淡紫晶體在虛弱時會發出3.2hz的低頻波動,你讓蘇晚多留意這個頻率,彆認錯人。我們在抽取室門口彙合,暗號‘星紋左三右二’,記住彆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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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陸景然將日誌折好塞進平板包,推了推眼鏡,指尖在屏幕上按下“乾擾波啟動”按鈕,“行動吧,換班時間一到,守衛的注意力會分散,正好趁機潛入。”
兩組人快速分頭行動。陸景然帶著蘇晚和李師傅朝著員工通道的方向走去,平板的藍光在前方鋪成一道細長的光帶,乾擾波悄無聲息地覆蓋了沿途的六個監控攝像頭,每個攝像頭的指示燈都閃了一下後熄滅;江敘白則護著書遙、池亦飛和另外兩位工人走向側門,紐扣紅光在前方探路,每次經過可能藏有陷阱的拐角,都會先射出一道細紅光確認安全。
側門的電子鎖在江敘白的紅光觸碰下,發出“哢嗒”的輕響,緩緩彈開一道縫隙。王師傅從口袋裡掏出工牌,在門鎖的感應區刷了一下,門鎖徹底解鎖:“維修通道在樓梯間後麵的雜物櫃裡,用我的工牌能打開暗門,裡麵的台階有點滑,大家小心點。”
書遙回頭望了一眼員工通道的方向,那裡隱約傳來陸景然破解第二道安防門的“嘀嘀”聲,蘇晚的掛件綠光像一盞小燈,在建築群中忽明忽暗。她握緊拳頭,跟著王師傅走進側門——陸景然的技術破解與蘇晚的情感共鳴在此彙合,適配者的羈絆與工人的反抗意誌在此結盟,一股足以撼動星穹根基的力量,正在這座冰冷的工廠心臟地帶,悄然凝聚成打破黑暗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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