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據點的鐵皮屋頂又開始漏雨，塑料布接不住的水珠順著牆角往下淌，在地麵積成小小的水窪。江敘白蹲在角落，正用膠布把鬆動的監控線重新粘在牆上，指節上還沾著昨天修電路時蹭的黑灰。
“敘白，遞瓶水過來。”書遙坐在長桌旁，手裡翻著池亦飛畫的星圖草稿，紙上的線條被反複塗改，邊緣都起了毛邊。
江敘白直起身，從背包裡摸出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拋給書遙時，眼角餘光瞥見牆上的監控屏幕突然閃了一下。原本分屏顯示的街道畫麵，瞬間被一片刺眼的藍色覆蓋，中間跳出一個銀色的“星穹資本”標誌，旋轉著占據了整個屏幕。
“怎麼回事？”陸景然的手指頓在鍵盤上，他剛把星穹城郊數據庫的碎片數據導進電腦，屏幕右下角的進度條還停在98。
蘇晚的監測儀突然發出急促的“嘀嘀”聲，她下意識地按住設備，屏幕上同步彈出和監控一樣的藍色界麵。池亦飛抱著畫本湊過來，夾在頁間的草莓糖紙滑出來，落在桌上，泛著微弱的綠光，卻比平時亮得更急促。
“緊急公告，全球公民請注意。”
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從所有屏幕裡傳出來，音量大得震得鐵皮屋頂都嗡嗡響。書遙抬頭時，正好看見屏幕上出現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男人，領口彆著星穹的徽章，背景是泛著冷光的實驗室，身後站著兩排穿黑色製服的安保人員。
“經星穹資本安全部門檢測，編號001至005的實驗體為‘情感能量異常體’，其體內蘊含的不穩定能量已對全球安全構成嚴重威脅。”男人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像是在念一份早已寫好的悼詞，“為應對即將到來的外星威脅，星穹資本正式啟動‘收割計劃’，回收上述實驗體，是保護人類文明的必要舉措。”
“外星威脅？”江敘白冷笑一聲，伸手把書遙身後的監控屏幕調亮，“他們編故事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好了。”
屏幕畫麵突然切換，出現五張模糊的影像。第一張裡，書遙的側臉對著鏡頭，口袋裡露出半截畫紙的邊角；第二張是江敘白的背影，領口的紐扣在陽光下閃了一下；第三張裡，陸景然正低頭推眼鏡，筆記本攤在麵前，扉頁的星圖隱約可見；第四張是池亦飛抱著畫本的樣子，手裡攥著糖紙；最後一張是蘇晚低頭看監測儀的姿態，設備旁掛著的銀色掛件晃了晃。
每張影像的右下角，都有一個醒目的紅色圓圈，正好圈住了眾人身上的舊物。
“這是……”池亦飛的聲音有點發顫，他伸手想去碰屏幕，被書遙輕輕按住了手背。
“他們怕的不是我們，是這些舊物。”書遙的指尖點在屏幕上的紅圈裡，指甲蓋蹭過冰冷的屏幕，“之前突襲星穹數據庫，我們拿到了織網計劃的原始資料，他們知道我們快湊齊實驗體了，所以急了，想靠通緝令逼我們露麵。”
陸景然快速敲擊鍵盤，調出實時新聞頁麵。央視、bbc、nhk……幾乎所有主流媒體的直播都被中斷，同步播放著這份通緝令。評論區已經炸開了鍋，有人發“什麼實驗體？是外星人嗎？”，有人曬出自己拍到的“可疑人員”照片，還有人當地警方，讓他們趕緊抓人。
“星穹這招夠狠。”陸景然推了推眼鏡，屏幕上彈出星穹官網的聲明，標題寫著“攜手抵禦外星威脅，星穹資本與你同在”，下麵附了五人的特征描述，甚至包括書遙喜歡咬筆杆、江敘白左胳膊有一道疤這些細節，“他們在利用公眾的恐懼，把自己塑造成救世主，把我們說成隱患。”
江敘白突然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領口的紐扣硌得他鎖骨生疼。他想起昨天在星穹據點外，看到安保人員把一個普通市民按在牆上搜身，就因為那人穿了件和他同款的黑色外套。
“敢把你們的臉掛在全世界的屏幕上，我讓他們付出代價。”江敘白的聲音沉得像冰，他伸手去摸腰後的匕首，那是用織網計劃的殘留技術改造的武器，平時藏在衣服裡，隻有在緊急情況才會拿出來。
“敘白，彆衝動。”書遙拉住他的手腕，她能感覺到江敘白的手在發燙，“現在動手，正好中了他們的計。他們就是想讓我們亂，讓我們變成真的‘威脅’。”
蘇晚這時突然開口，她把監測儀轉過來，屏幕上顯示著一串破碎的代碼：“我的設備收到了星穹內部的信號，他們說‘數據庫突襲後，實驗體的羈絆能量在增強，必須在他們集結前分開’。”
“所以舊物湊在一起的能量，才是他們最害怕的。”書遙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把池亦飛的畫本拿過來，翻開有星圖的那一頁，放在桌上，“之前陸景然分析過，舊物是情感能量的載體，我們五個人的羈絆越深，舊物的能量就越強。星穹怕的不是什麼外星威脅，是我們能用舊物對抗他們的能量收割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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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亦飛把糖紙放在畫本上，綠光和畫紙上的星圖紋路碰在一起，發出輕微的“嗡”聲。他抬頭看著書遙，睫毛顫了顫：“書遙姐，糖紙說屏幕上的話是假的，和之前星穹放的乾擾彈一樣，裡麵的能量是‘裝出來的害怕’。”
“果然是謊言。”書遙拿起糖紙，指尖能感覺到細微的震顫，“織網計劃的初衷是為了守護情感能量，星穹卻把它扭曲成了收割工具，現在還想靠謊言掩蓋真相。”
監控畫麵裡突然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響。江敘白把鏡頭拉近，看到一群穿黑色製服的星穹安保人員，正圍著一個穿藍色衛衣的男生。那男生的身形和陸景然有點像，被安保人員按在牆上，雙手反剪在身後，口袋裡的筆記本掉在地上，被人踩了一腳。
“他們已經開始亂抓人了。”陸景然的手指停在鍵盤上，屏幕上的評論區還在刷新，有人發“我家樓下有警察在巡邏，好像在搜什麼人”，還有人說“星穹的安保人員拿著照片在商場裡問，好嚇人”。
書遙把畫本合上，塞進背包裡：“不能再等了，之前計劃三天後南下找007，現在必須提前。星穹肯定在調人手圍堵我們，再晚就走不了了。”
“我已經在查南下的路線了。”陸景然的屏幕上彈出一張地圖，上麵用紅色標記了星穹的檢查站，“從這裡到南方小鎮，有三條路，其中兩條已經被星穹封鎖了，隻剩一條走國道的小路，不過要經過兩個隧道，可能會有埋伏。”
蘇晚把監測儀調到定位模式，屏幕上出現一個微弱的綠色光點：“007的能量信號就在南方，具體位置還不清楚，但離我們不算太遠。我的設備能追蹤信號，隻要我們靠近，就能精準定位。”
江敘白把匕首重新藏好，彎腰拿起地上的背包，遞給書遙：“我去檢查車，之前改裝的防護網應該還能用，星穹的無人機要是來追，能擋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書遙接過背包，肩帶蹭過脖子，有點癢，“順便看看有沒有備用的電池，監測儀和電腦都需要充電。”
池亦飛抱著畫本跟在後麵，糖紙被他小心地夾回頁間：“書遙姐，我也去，我能幫你們看有沒有危險，糖紙能感知到星穹的能量。”
陸景然看著三人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屏幕上的通緝令。他伸手把監控畫麵截圖保存，然後關掉了星穹的廣播信號——雖然隻能乾擾幾分鐘，但至少能讓他們暫時清淨一點。蘇晚坐在旁邊，手裡轉著監測儀的掛件，突然輕聲說：“陸景然，你有沒有覺得，星穹的通緝令裡，少了點什麼？”
“少了什麼？”陸景然抬頭看她。
“關於‘外星威脅’的證據。”蘇晚指著屏幕上的聲明，“他們隻說有威脅，卻沒放任何照片或者數據，就像……就像在隱瞞什麼。”
陸景然的手指頓了一下，他快速翻找星穹的聲明內容，從開頭看到結尾，確實沒有任何關於“外星威脅”的實證。之前在織網計劃的資料裡，他看到過“收割者”的隻言片語，但星穹的通緝令裡，連“收割者”這三個字都沒提。
“他們在怕我們知道真相。”陸景然的眼睛眯了眯，“‘外星威脅’是假的，‘收割計劃’的真正目的，應該和收割者有關。”
這時，書遙和江敘白從外麵回來了，池亦飛跟在後麵，手裡拿著兩節電池。
“車檢查好了，油也加滿了。”江敘白擦了擦額頭的汗，“外麵街上已經沒多少人了，商店都關門了，隻有星穹的安保人員在巡邏。”
“我們現在就走。”書遙把電池遞給陸景然，“趁星穹還沒把包圍圈收緊，儘快離開這裡。”
五人收拾好東西，悄悄走出臨時據點。夜色已經深了，街上的路燈忽明忽暗，遠處傳來警笛聲，不知道是在搜捕他們，還是在處理彆的事情。江敘白開車，書遙坐在副駕駛，陸景然、池亦飛和蘇晚坐在後座，監測儀的屏幕亮著，映得三人的臉有點發青。
車剛開上國道，書遙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她猶豫了一下，接起電話，裡麵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001號，星穹的通緝令是陷阱，彆相信他們的話，舊物的秘密在南方……”
話還沒說完，電話突然斷了，隻剩下“滋滋”的電流聲。
“是誰？”江敘白踩了下刹車，車放慢了速度。
“不知道，號碼是隱藏的。”書遙把手機揣回口袋，心裡有點發沉，“但他提到了舊物和南方，應該是知道織網計劃的人。”
陸景然打開筆記本電腦，試圖追蹤剛才的號碼，卻隻看到一片亂碼：“被加密了，對方很懂技術，應該是星穹內部的人，或者是織網計劃的舊部。”
蘇晚的監測儀這時又響了，屏幕上的綠色光點閃了一下，變得更亮了：“007的信號更近了，就在前麵的服務區附近。”
書遙看向窗外，國道兩旁的樹木飛快地往後退，夜色裡隱約能看到服務區的招牌。她握緊了口袋裡的畫本，心裡突然有了一種預感——這場和星穹的較量，才剛剛開始。而那些被紅圈標注的舊物，會是他們對抗星穹、揭開真相的唯一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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