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發生後一分鐘。
淡金色的數據流,還在天穹上奔湧。
可下麵的世界,靜了。
不是沒聲音的靜,是“動不了”的靜。
穀口,魔族騎士正衝鋒。黑馬的蹄子揚起來,蹄下的塵土裡裹著草屑,懸在半空,沒掉;
騎士手裡的長刀劈出去,刀風裡的碎葉,停在刀身旁邊,沒動;
騎士臉上的猙獰,僵著,眼睛瞪得大,嘴張著,卻沒聲音——連唾沫都沒掉下來。
不遠處,人族法師在吟唱。
雙手結印,藍色的冰棱在掌心凝聚,棱上的霜花清晰得很,一片一片,沒化;法師的嘴張到一半,舌尖抵著上顎,沒動;連他袍角的風,都停了,像被凍住的煙。
更遠處,枝頭的樹葉。
剛從枝上落下來,葉脈的紋路清清楚楚,停在半空中,不晃;
樹下的火焰,火苗舔著柴禾,橘紅色的火舌定在那,沒跳;
甚至是風裡的沙塵,一粒一粒,懸在半空,沒飄——整個世界,像被裝進了琥珀裡。
死了一樣的靜。
隻有天穹的金流還在動。
赤金色的流,繞著圈,織成網,偶爾有幾道流往下探,快碰到地麵時又縮回去,像在試探。
它們是這靜止世界裡唯一的“活物”,冰冷地轉,冰冷地看,提醒著所有被定住的生靈:這不是魔法,不是技能,是規則的手,把時間按住了。
聯軍總部,指揮大廳。
落針可聞。
全息沙盤上的光影,定了。
代表聯軍的綠色光點,代表妖族的紫色光點,代表魔族的黑色光點,都停在原地,連閃爍的頻率都沒了。
各級軍官站在沙盤旁,姿勢僵著:有的手按在沙盤邊緣,指腹還貼著綠光;有的彎腰看地圖,背弓著,沒動;有的轉頭想說話,臉還側著,嘴微張。
輕舞飛揚站在沙盤左側。
她的頭發還飄著,發梢的淺粉色蝴蝶結,停在半空,沒晃。
嘴微張,像是剛要喊“不對勁”,聲音沒出來,連呼吸都停了。眼底的驚愕,明明白白——
她殺過不少妖,見過不少陣仗,可“時間停了”這種事,連聽都沒聽過。
夜孤城在她旁邊。
手按在刀柄上,黑鐵刀柄被他攥得緊,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來,一道一道,像蚯蚓。
他的臉繃著,眉峰擰成疙瘩,眼底的狠勁還在,可身體動不了——
他想拔刀,想劈向那金流,可連手指都動不了。
那是種無力感,比打不過八岐還難受——八岐再強,能砍;這力量,連砍的資格都不給。